“闻柝。”大伯倒了满满一杯白酒,饮得一干二净,“大伯陪你一杯。”
二叔也接连起身陪了一杯。
气氛凝结至冰点,所有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思。
“小徐。”
门板掩上,张盼娣坐在躺椅上,手里摇着蒲扇。
“想娶我们阿棠,那也得拿出点诚意来。我们村里婚嫁来往都是二十往上,你和他们不同,二十万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看不出诚意。”
“那一百万如何?”徐闻柝轻松说着。
老太太狐疑地打量他,以为是年轻人信口开河。
直到徐闻柝当着她的面给秦朗打电话,要他开徐闻柝的车去车行估价。再和银行经理约个时间去取现金。
“我有的都是固定资产,不好变现。也许要点时间,到时一定奉上。”
“不过—”徐闻柝亮了亮手里价值连城的腕表,“不知道今天吃饭奶奶您看到没有,这块手表阿棠手上也有,我们戴一样的。我这人喜欢做些脚踏实地的事,所以这一百万我要保证每一分都花在阿棠身上,我才会心安。”
“所以这一百万现金,我会亲自交给阿棠。”
半点好处都没捞着,要不怎么说这些有钱人算的比谁都精?
张盼娣气得七窍生烟。
徐闻柝凯旋而归,笑着负手走远。
电话还未挂断,裴止境一头雾水。
“喂喂,徐闻柝你糊涂了吧?秦朗走了你就真把我当成你的新助理了?”
徐闻柝这才想起来忘记挂电话了,“啪嗒”一声,通话终止。
裴止境对着一连串的忙音骂骂咧咧。
“阿棠。”远远看见父亲朝她招手。
灶房里,父亲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本子,塞进孟温棠手里。
“这是什么?”孟温棠摊开手心。
正是她一直想要的户口本。
“还有这个。”他将绣着鸳鸯的白布手帕揭开,金灿灿的镯子静静躺在手心里。“这也给你。是你妈给你攒的嫁妆。可惜是我从前糊涂,将家底都输光了,就剩下这个了。”
“徐闻柝靠得住吗?”又担心地问了一嘴。“如果靠不住,我就将房子卖了换个小的,这些钱给你傍身用。”
孟温棠拭了一把眼泪,转过身去。
他们的父女情本就寡淡,孟光贤也没再说那些煽情的话。
孟温棠对这里没什么可留恋的,或许以后也很少回来。
“有没有要带走的东西?”徐闻柝问,“有就趁这次一起带走吧,不然下一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孟温棠拉着徐闻柝上二楼。这也是时隔多年,徐闻柝再一次回到这里。
窗外空荡荡的,曾经的参天大树轰然倒去,爬树的少年不见踪影。
孟温棠像变戏法似的从床底拉出一个大箱子,拂去上头灰尘。
箱子里装满了徐闻柝亲手做的风筝。
只是风筝已经老化,有的已经破损,没法放了。
孟温棠说:“我一个没扔,都留着呢。”
徐闻柝望着那堆风筝,心中感慨万千。
两人一块坐在地上回忆往昔。
高中时孟温棠就在那张红木桌子上写作业,现在再看,桌面斑驳不堪掉了漆。太久没回来,房间许多东西都易了主。曾经她在桌上刻的物理公式被涂去,边上画着滑稽的猪头。
徐闻柝调侃道:“我可算知道你堂弟为什么考不上高中了。”
高中时的孟温棠刻苦努力,再加上有徐闻柝的辅导,上的大学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
“走吧。”孟温棠牵着徐闻柝的手,环顾一番,只觉得眼睛酸酸的。“没有什么东西好带走的。”
孟俊住过孟温棠的房间,也将房间里很多东西都扔了。为数不多和徐闻柝有关的也被岁月抹去痕迹。
最值得收藏的人已经在身边了。
他们在夜黑风高时离开。
“户口本给出去了?”老太太诘问着。
“给出去了。”
孟光贤已经做好了被老太太劈头盖脸骂一顿的准备。
“活该你没出息,你一辈子都是废物,你那女儿也一样!都是等着吃软饭的东西!”
“可是阿棠是我唯一的女儿。俊俊是个男孩,可以自食其力。她一个女孩,现在要嫁人,你不但不担心她会不会被婆家欺负,还胳膊往外拐欺负家里人?”
“妈,你是不把我的女儿当孙女,还是一开始就不把我这个儿子当儿子,才一味地欺负我女儿?”
这是孟光贤第一次忤逆母亲。
这让他想起自己已经过世的妻子,如果自己早有这样的勇气,或许她就不会被折腾到死。
老太太拿起身边的不锈钢盆砸他,盆子落在地上,乒乒乓乓好一声闷响。
“不孝的东西你给我滚!”
离群四十六
徐闻柝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