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对,她很少见到喻宁了。除了伴驾前来,喻宁没有私自来过。宜安面色不显,但心中是在意的。可她在意也无用。
内廷司不会短了御景轩的份例,她也没有主动见喻宁的理由。
宜安的身子,自从用了喻宁的酸梅后有胃口多了。那酸梅不像是太医开的酸梅汤那种有些甜的糊嗓子。
馨月还偷尝过一颗,还没嚼就吐了,说太酸。
本来宜安是想多用些,尽快把这一小瓦罐的酸梅都用完,然后就有了去找喻宁的理由。结果还没见底,那流清就又捧着个小瓦罐进了来,满脸堆笑。
她是真恨身边这些喻宁的人。
“公公说这玩意吃多了伤胃……”声音要多阿谀有多阿谀。
宜安也对流清报以一个大大的假笑,咬牙切齿道:“知道了,替我谢谢公公。”
出师不利,但宜安也不敢真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这事就这么僵在这了。
转眼间,天气又热了些,去往行宫的队伍也整合完毕。
宜安也坐上了马车。
皇家的马车,内部就已经算是个小型寝宫了。
一张宽大软榻卧于车厢后方,软榻上铺着金丝软被,榻前是一方书案,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中间还置有一个大暖炉。侧边是书架,摆满了各种奇书。车厢两侧的花窗覆着薄纱,随着马车的移动与轻拂的微风微微抖动。
考虑到她还有着身子,这马车内部四处都被软布包着,就连轮子也包了一层,车前更是有专人扫清路上的石子,生怕她觉得不适。
马车出宫时她特意开窗回过了头。
四年前入宫时,她从未想过能活着离开皇宫。那时,她的身份经不起查,虽然有灯下黑的缘故,但能瞒住多久,她说不好。这条命能够逃出府里,之后的日子本就是苟活,她就想见当时的恒太子一面。在那之前她不想死,但在那之后真遇了难也也没可什么后悔的。
可谁承想变成了如今这样。
“外面好热闹。”馨月凑到了她身前,也往外探着。
每年都会出发去行宫,但好歹也是圣驾出巡,有不少百姓都在两旁围列。楚恒也没让他们下跪。甚至这些百姓身后还有些做生意的小贩。
虽人多些,但也热闹。
“是啊,”宜安把窗帐撩起,固定在一旁让馨月细看。“你之后再见到可就是二十五时出宫了,赶紧多看看。”
“主子是明年不来了吗?”
宜安顿了顿,“我也不知道,希望还能来吧。”
车队很长,行得也并不快,出了城门用了大半个时辰。到了外面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宜安这才把窗帐撂下。
出了京城,外面也是平平无奇的山林,官道就在其中,横梗在山中,和她之前进京时一样。
这景色就算再稀奇,再少见,看了一会也就腻了。留下馨月,宜安自己回到软榻上歇了歇。
等到再次睁眼,就感到马车已经停下,夏季的白日,热得很。
不知道到了哪,总之车内无人,她起身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队伍已经停了下来,应该是在官道的某一处,四周被密林包裹。
以及…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马车外候着的喻宁。
见到她醒了,喻宁赶紧过来行礼,那脸上的笑她越看心情越不好。
“宜主子,皇上让您醒了就去御前呢。”
宜安点了点头也不急,反正她都睡那么久了,再晚一会也没关系。等到稍稍清醒了些才下了马车。
“馨月呢?”她开口问。
问的只能是喻宁。
要是来的不是喻宁,而是别人,就算是小元子这种人,她都不会那么放心就和人走。整个后宫能让她放松的也就只有喻宁了。
“回宜主子的话,馨月姑娘用午膳去了。”
宜安斜头微觑喻宁,能让馨月那么听话,能让她把睡着的她安心托付的也就只有喻宁了。
“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午时半刻了。皇上应该也等您用膳呢。”
宜安点了点头,往前头的那銮仗走去,喻宁这个御前之人则侯在她斜后面。
那边两人的动静,一旁的宫人也都把这一幕收进眼底,想来不多一会这事就能传到各个主子耳中了。
宜安不是没察觉那些视线,她也不在意。
现在她怀有龙嗣,皇上对她也在意得很。上了皇后这艘贼船,喻宁又掌握着整个后宫的宫人与眼线。能让她觉得危险的事情实在是少之又少。
这次行宫会是个对她下手的好机会,但事发之后让楚恒不彻查也不可能。就算害了她,她们自己也逃不了。做事之前当然是要考虑后果的。能孤注一掷害她的人,都在皇宫没带出来。细说起来她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正想着这事,可能是乐极生悲,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看这方向应该是刚从御前的銮仗出来。
襄王,楚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