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银池来说并非有利,战场的情势瞬息万变,即使有熊辰彦给的机关也可能应付不了巨型机关鸟,何况即使能应付,得益最多的是熊辰彦,而非银池一方。
银池问道:“太子殿下打算从何处开始攻击?”
熊辰彦笑了笑:“阿池这是关心,还是刺探?”
银池:“结盟不该坦诚以待?”
熊辰彦像是无奈似的露出宠溺的眼神:“那便让你的人走远些,我与你单独说。”
这是在让陵渊走远些,因为熊辰彦的人没有跟上凉亭。
银池还没说话,陵渊微微一笑,俯身在银池耳畔说了一句话,之后走出了凉亭,站到了稍远些的地方。
熊辰彦的笑意染上了些嫉妒似的,说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陵督公吧?与阿池你很是亲近呢。”
银池:“大名鼎鼎?一个阉人,名声都传到南楚去了?”
熊辰彦:“何必强调什么阉人,阿池是怕我直接将他带走吗?你啊,越是在意就越是嘴硬,这毛病怎么就没见着用在我身上呢?”
银池心里微微发紧,面色却并无变化,淡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到底想说什么?今日会面本就隐秘,不好多做耽搁。”
熊辰彦叹了口气,说道:“阿池放心就是,我怎会将你置于险境?许是看见熊鸿锦带了些新制的机关兽让你忧心了吧?我送你的小蛇不过是迷惑型机关兽的一种,更有趣的还有很多,足以对付熊鸿锦。”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那些黑色的花朵般的石头,熊鸿锦那里已经不多了。”
银池微微挑眉似是不信,熊辰彦笑道:“他新制的那些机关兽所用的凝花石,一大部分都是从原有机关兽身上拆卸下来的。那只他最喜欢带在身边的虎兽,你可有见到?”
银池心中一动。
确实没有见到那只虎兽。以前熊鸿锦一直带着,因为那是他亲手所制,还在虎兽额上涂抹了三种颜色以示区别,虎身上挂金坠玉,坐鞍洒银描红,透着威风凛凛。而这次他出现,确实没有看见那只虎兽。
熊辰彦见她神情应是想到了,便说道:“他那虎兽里的凝花石是最多的,所以最为灵活,拆卸下来可以装置只机关兽。已经到了这种捉襟见肘的地步,阿池还不信我?”
“当然阿池也可认为熊鸿锦是故布疑阵才没带那虎兽,”熊辰彦叹息道,“阿池心里总是觉得他能压我一头,我真是有点难过。”他抬手撩起银池的一缕碎发给她别在耳后,含笑温和地看着她,“阿池,我知你心中所想,料想你在此次各方势力之间并非与我完全同心,但我并不在意,你知道为何吗?”
“因为凝花石已经被我用完了。”熊辰彦自得一笑,“这世上其他人想要再驱动机关兽,只有来求我,别无他法。”
不知道为何,银池信了他这个说法。
也许是他曾将得不到的赏赐统统毁坏,也许是他曾把足以分食的甜点只自己尝了一口就丢进湖中。
再者,原本气焰嚣张的熊鸿锦忽然偃旗息鼓,也定与熊辰彦的压制有关。
银池一脸了然的样子,轻叹道:“太子殿下破釜沉舟,熊鸿锦也不会坐以待毙。听闻他与北戎的史那晴已经结盟,野兽若与机关相合,太子殿下当知道那是何种威力。”
“见识过了,阿池,”熊辰彦并未在意似的,“你不就用过吗?我不过给了你开启机关兽的钥匙,原以为只是能助你操控机关兽,没想到你竟能制造机关还能配置在野兽身上,真是令我惊喜。”
“当初,为何要给我钥匙?”
“想助你走出困局,你信吗?”熊辰彦笑笑,脸上出现了几分真诚,“那时候我很苦,阿池,真的很苦。日复一日躺在床榻,行走只能靠仆人抬或扶,便溺都无法自理,最宠爱的妾也不愿靠近我……而那熊鸿锦还日日前来探望,美其名曰‘为自己的过失感到愧悔’,实则是来看我的笑话。我那时总是想起你,阿池,日夜面对如此这般令人生厌生恨的熊鸿锦,你是怎么撑下来的?也是在此期间,我对你的那一点点故意引我入圈套的愤恨也消散了。我知道,这世上若是还有一个人能对付熊鸿锦,那一定就是你。”
“你是他没得到的人,”熊辰彦笃定地说道,“他很不甘心。”
银池:“太子殿下就不担心这次我坚持不下去,从了他、反了你?”
“你不是这种人,阿池,”熊辰彦很自信地看着她,“不必用这种话试探我的反应。我与你结盟是认真的,绝没有拿你当饵之意。毕竟你是我日后的皇后人选,我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银池略略垂眸,像是思忖了一阵,抬眼淡淡笑道:“好,那我就信你,像那时候一样。”
那时候,在南楚的太子东宫的时候。
她虽是奉命去勾引他,但在他宫中时,只能相信他,倚仗他。
熊辰彦含笑点头:“这就对了。”
银池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阵,在他探究的目光中说道:“史那晴找过我,熊鸿锦与她勾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