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她笑着说,“你就这样回你的居所去吧。”
他笑着说好,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半步就到了她跟前,虽闭着眼却极为准确地捉住了她那只为他上药的手,轻车熟路地抓着她那根还沾染了些药膏的手指,在自己的衣衫上蹭了蹭,擦了擦。
嘉恪:“……”
陵渊闭着眼对她笑,像是能看见她的表情似的,说道:“玉檀祥的如意锦,够软么?”
软吗?
嘉恪没注意。
刚才他拉着她的手在他的衣衫上擦拭,她没能注意到如意锦软不软,因为她的手指刮擦在他胸腹之间那只隔着两层软缎的衣衫上,颇为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片紧绷硬挺的肌肤。
她的两颊微微泛红。
她立即看他一眼,还好他仍然闭着双眼。
“这是以后都要做孤的净手帕子了?”嘉恪戏谑地看着他,“委屈督公大人了啊。”
“不委屈,”陵渊笑道,“为殿下,怎会委屈?”
从刚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到现在这样已经带着暧昧的对话,嘉恪暗暗心惊,不知道是怎么变成这般模样的,而更让她心惊的是,她竟然也没断然拒绝。
她定了定神,推着陵渊往门口去,待到了门口,她说道:“睁眼,走吧。”
陵渊睁开眼便回头看她,笑道:“殿下好眠。”
他行了个礼,却不是殿下与微臣之间的礼数,而是男子对女子的礼数,还是关系颇为亲近的那种。
嘉恪的脚已经抬了起来,还没踹到陵渊,他就笑出声,速速走远了。
只是他的笑声,还在隐隐传来,直接熨进嘉恪的心里。
陵渊离宫后,沈放送来五株琼枝玉叶,说是“督公命人搜罗的,只为博殿下一笑”,将这五株跟先前礼部寻来的那一株放在一起,看着成双成对,颇有意趣。
澹台璟涛知晓此事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命人告知嘉恪,北戎使团进宫宴饮当日需她作陪。北戎亦有给嘉恪的礼物送进宫中,包括她要求的“北地弧珠”,虽只有五颗,但附上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函,表示另外五颗定会奉上,只请嘉恪给些许时间。
嘉恪在面上自然无可无不可,她只是等着陵渊的消息。对此她又有些惴惴难安,不知是为陵渊,还是为她这颗似乎已经有些靠近陵渊的心。
不该如此。
她的心,不该依傍在任何人身上。
陵渊的消息陆续传回,除了告知嘉恪关于接近水路的种种之外,还会有几句提及沿途的风物,也会带来陵渊认为稀奇的吃食和首饰,一件件蕴着路途上的风情,仿佛嘉恪随着他也走了一遭。
待到北戎使臣入宫宴饮那日,嘉恪已经算算日子,知道陵渊的人马应当已与熊鸿锦对上有四五日了,但消息一直还未传回,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心浮气躁,坐在了皇帝下方首座的席位上,与对面的北戎使团寒暄了几句,心不在焉。
澹台璟涛以为她厌烦应付想要与她和亲的使团,只吩咐宫人多多给她布菜,并不说其他。北戎使团以舒穆罗为首,对嘉恪奉承了一箩筐的话,之后笑眯眯地看着嘉恪说道:“听闻嘉恪殿下在南楚时以一曲‘落英缤纷舞’名动天下,不知我等可否有幸一观?”
嘉恪冷淡一笑,说道:“以你等的身份,你说有幸无幸?”说罢她看向澹台璟涛,“皇上,孤去更衣。”
嘉恪很清楚澹台璟涛有多要面子,在使臣面前让长公主宛如青楼女子一般献舞,澹台璟涛是万万不能允许的。
不料澹台璟涛说道:“皇姐快些回来,勿让使臣久等。”
嘉恪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澹台璟涛回避了她的目光,抬手饮酒。
余光中,她能看到舒穆罗得逞的笑意,令她如被剥衣。
嘉恪在偏殿更衣,澹台璟涛身边的小太监跟了过来,隔着一道屏风对她说道:“殿下宽宥,北戎猛兽军团已陈兵边境,寒城发来的军报一封接着一封,皇上也是不得已啊……”
嘉恪凉薄地笑道:“处处都是不得已,国家大事总是需要牺牲皇姐去平定——他这皇帝,趁早让贤吧?”
小太监“噗通”跪在地上,半个字都不敢多言。
纵然是皇帝心腹,也不是头一次听长公主说大不敬之言,仍是吓得要命。
过了一阵,小太监又道:“殿下,跳舞所用衣服已放在这里,请您换上。”他结结实实叩了三个头,“殿下,请体谅皇上不易,皇上已派兵前往寒城了,陵督公也不在宫中,许是也得了皇上密旨去行事了,一切都是为了大烨,还请殿下忍这一时之辱。”
一时之辱么?
嘉恪勾唇笑了。
她这些年尽在受辱了,根本没有什么一时。
“滚出去。”嘉恪冷冷吩咐,“再多说一个字,立即将你的舌头拔出来。”
小太监知道嘉恪说得出做得到,当下不敢多说地退了出去。
嘉恪看着那一套所谓的跳舞所用衣裙,不过是一堆花瓣,直接就想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