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象过庄司伦世的真身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例如是更加普通层次一些, 庄司伦世借住了异能力进行了易容, 现在的脸孔不过是其他人的脸孔之一, 就如同佩戴了人面面具,下面有一张他未曾谋面的脸。
又或者说,庄司伦世本身是什么动物、妖怪之流的东西。故事里面不是经常有这样的设定吗?虽然过于荒谬,但这并不是不可能出现的故事。
但唯独——
太宰治没有想过这样。
映入眼帘里面的是黑色。
并非是光滑、也绝非能够用颜料的黑色既能够短暂的代指。
他的手似乎在不知不觉深陷与沼泽内部,那不容抗拒的吸引力仿若要将他拉入了独属于庄司伦世的世界。对方金色的双眼,是世界中唯一一抹亮色,所有的注意力被强硬地掠夺。
不可触及的水中月淹没于地平线之中。
覆盖在视野里面的是带着石油般的粘稠,光是触及到的瞬间,心里面不可抑制地得到的想法是——危险,要迅速离开。
紧接着更加危险的想法如同尖锐的锥子一样狠狠地扎进了大脑神经里面,仿若是要将溺水者拉入了更深层次的窒息。
眼前的形象,真的能够说得上是人类吗?
…………又或者说,这真的能够称呼的上是生物吗?
但眼前的变化还没有停止。
强烈的割裂感诞生在眼前。
抽象画、又或者是仅存于梦境世界才会出现的特殊场面。
此时此刻的庄司伦世,好像是趣味书里面被撕裂的其中一个形象。被纸张撕裂的不规则形状,划分了两个人。其中一面,仍然是维持成人形的庄司伦世,皮肤光滑如初,在外面无论是谁看到了他都禁不住夸赞几句。而另外一面,则是如流动的黑色液体组成的,没有四肢、没有五官,当被人间失格照耀时,本身还维持着粗糙形状的形象立即“啪嗒”一声坠落到地面上,与地面上另外的液体融为了一体。
太宰治怔忪地看着世界发生了变化。
庄司伦世的声音并未因真实面貌发生撕裂而更改,“就到这里就停止吧。”
在庄司伦世说话的同时,人间失格蔓延的速度被强制按下中止键。
太宰治的目光落在了窗台上不动弹的小怪物身上,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很快就让他联想到了原因。
太宰治扯了一下嘴角:“原来如此,这个遮掩用的能力不是你的,而是这个家伙的。原理是什么,类似于被蛇咬到之后,为了避免毒素蔓延提前把腿砍掉的原理吗?”
“答对了。”
庄司伦世动了动手企图把自己的手收回来,然而右手却不受控制,只是稍微动了一下,黑色的淤泥便情不自禁地顺着衣服下摆滑落,他浑然不觉,只是歪了一下脑袋,露出了一个清亮的笑容:“有被吓到吗?”
太宰治意识到了他的打算,下意识手指稍稍勾了一下。
但这样的液体——又怎么是人类拥有缝隙的手可以抓满的。
老实说,这种触感真的是糟糕透顶了,应该说是太宰治这辈子想象到最恶心的东西了。
太宰治联想了一下,找出了一个更加适合的答案:“黑色史莱姆精?”
庄司伦世瞄了一眼,“挺形象的。”
太宰治的掌心上仍然保持了些许的残留物,但这样的残留物随着庄司伦世的意志,也缓慢蠕动回归到他的身上。
这样的举动,同时也证明了另外一件事。
庄司伦世本人现在的形象,毫无疑问是真实,这并非是什么异能力产物导致的幻象。
更加让太宰治感到万分古怪的是,庄司伦世那不可抑制的雀跃,似乎也通过了这样奇怪的泥状生物传达了过来。
被破解的欣喜。
面对喜爱之物的爱恋。
被专注的注视,所有的目光集结于自己的一身,这样绝无仅有的机会终于诞生在了他的面前。
最重要的是。
当骗子最大的谎言被揭穿的时候,对于庄司伦世来说是无上的欢喜。
太宰治解决了庄司伦世迄今为止无法亲自解决的目的。
仿若是最好的同伙一样,默契地一致对外。
——在誓约这个共同的敌人面前。
晦涩的情感,如同画面一般摊开在了太宰治的眼前。
眼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通篇散发出了怪异感与奇怪感。
这种奇怪的情绪、难道是因为庄司伦世目前的形式过于简单,连情绪这种抽象的东西都浮现于了表面,变得可以随便触碰与玩弄的了吗?
太宰治从未因为这种奇怪的共情感感觉到苦恼,毕竟作为反异能力者的他,几乎能将这所有的一切抵抗在外面,但此时此刻却神奇地出现了共情。
又或者说——
太宰治看向了前方慢条斯理收回淤泥的庄司伦世,粘稠的液体从太宰治的手指缝中滑落。
庄司伦世本人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