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四十秒了,舒小姐。”
“急什么。”
舒知意懒洋洋地低笑,指尖加了点力道,语气很生涩但确实有模有样学着他之前额口吻,小声说,“张嘴。”
江栩淮因她这话,眉骨微微上抬,下颚线都跟着松散开,他贴近,两人鼻息纠缠牵绕。
他的t话简单明了:“来。”
舒知意用齿关咬住他的嘴唇,撬开一条缝,而后舌尖往里抵,柔软地推进,勾缠。
年味很重的街头,行人接踵而至。
有人却在透明没有遮盖的玻璃窗下,暧昧深吻,他们名正言顺,他们珍惜着每分每秒,他们不舍每一分潮湿的呼吸。
红绿灯的计时器仍在闪烁。
五秒。
四秒。
三秒。
……
一秒。
绿灯暂停,红灯接替。
舒知意眯着眼退后,只半寸就停下,她借着最后的一秒时间,勾住面前人的脖子。
在他耳边扑出沾着水汽的鼻息,缓缓道。
“你也是礼物。”
——“最好的那份。”
—
婚礼被定在七月二十日。
是夏日里的寻常一天,也是舒知意的生日。
汀州岛蝉鸣燥热,绿意携裹着疲倦飘荡在空中,暑气沉沉罩住整个小岛,海风咸咸氤氲着潮湿的水汽,模糊在光晕里。
接近三十度的高温。
人的感官被无限地放大,浪漫、热情、澄澈之类的质子被牵扯着缠绵进所有到来的客人的眼眸里。
他们静静地站着,在海边,在树影下,在微风中,在这个没有尽头的世界里。
等待新人的到来。
舒知意坐在房间的一角,窗户半开,她垂头在信纸上写着什么,她的神情诚挚又平静。
这封信是写给她自己的。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私人定制的款式,简单纯白,没有多余的点缀,但每一处的细节都做得很精致,印着柔软棉花的淡影。
头纱垂至锁骨处,在微风下,在日落下缓缓地摇动,几根碎发也随之被卷起,在细光的映衬下,像几根纤细的羽毛。
此刻的她。
如此美好,光影在她的发丝缝隙间共舞。
“舒贝贝!你干嘛呢,快点,别错过时间。”
辛梨穿着淡粉色的伴娘服推开房门,大声地唤她。
舒知意回头,笑着弯起眉眼。
“来啦来啦。”
她放下手中的信纸,慢慢地站起身,视线却停留在点点墨迹中,她的指腹不疾不徐地触过每一行,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一阵风吹来。
信纸一角被卷动掀起,随着气流飘至窗外,舒知意扭头,看着那页纸张悠转地飘荡在空中。
顺着风的方向,走向远方。
她突然释怀,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片刻后。
舒知意提起裙角,勾着辛梨的手臂往外小跑,低笑声留在她的裙摆上,留在身后的空气中,留在远方的那张白纸上。
“你写什么呢?”
“没什么,随便写写。”
“快点快点,别让你老公等急了,你不知道外面海边现在的日落到底有多美!你的婚礼实在太完美了,搞得我都想结婚了呜呜呜呜。”
“那你也结。”
“我和谁结啊?”
“时砚——”
“闭嘴!舒贝贝别让我在这么好的日子里骂你!”
“……”
两人一边吵吵闹闹,一边往楼下跑,终于,在一大片的草地前停下脚步。
辛梨喘着气帮她整理头纱。
辛父正穿着西装在边上等着。
今天,由舒知意最好的朋友辛梨的父亲,牵着她走上婚礼的小路。
好朋友的家人,也是她的家人。
辛父有些紧张,他抵了抵鼻梁上的眼镜,虚虚地挽起手臂,轻声道:“知意,来,和叔叔走。”
舒知意点点头,手心搭上。
她深吸了两口气,目光轻轻地抬起,望向前方。
海面的天幕被日落染成澄烈的橘色,暮色在辗转反侧的海浪中来回荡漾,远处的白色灯塔依旧立着,压在夏风中,压在海鸥的盘旋下。
两排木藤椅上被拴着洁白的玫瑰,在海水拍打礁石的刹那,悄悄地扬起花瓣。
眼前的画面仿若一场电影。
篝火下,点燃的是一场日落偏爱的爱情影片。
草地的尽头站着一人。
江栩淮一席笔挺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衣浮上圈圈光斑,他静静地站在远方,整个人周身笼罩矜贵斯文。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舒知意仍能察觉到他炽热温柔的眼神,不错开地、长久地投落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