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晴目光悠远,眼底的悲伤像是发了酵,浓重的让人心酸。
可晴道:“人死不能复生,那魂魄都散了,又会怎样?”
谢勤道:“欸?这……如果真有魂魄的话,这也不至于魂飞魄散,爷爷肯定已经转世成谁家的小王子,全家就宠他一个宝贝蛋了。”
可晴笑了下,明明是在笑,却让谢勤觉得那悲伤更加浓稠,浓稠的似乎下一秒就能将可晴整个人淹没。
可晴道:“我其实只是……有些遗憾。”
谢勤道:“遗憾什么?”
可晴没有回答,她注视着墓碑上爷爷慈祥的笑脸,还有墓碑上一笔一划雕刻的大字,那是爷爷的名字。
可晴突然抑制不住的想哭,可她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心底就像被什么死死攥住,干涸了一般,痛,却干裂的无法撑起任何多余的表情。
可晴抬眸看向遥远的天际,天很蓝,云絮绵绵,有风拂面,没有雨,墓地旁成排的柳树拂动着枝叶,一座座坟墓成行成队,无论是有人牵肠挂肚,还是早没人惦念,这些人的墓碑上至少都有名字。
都有名字。
可她……
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钟颜的真名到底是什么?
钟颜到底……叫什么名字?
钟颜消失的这些年, 可晴时常会胸闷,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时间久了, 她也不再当回事, 横竖只是闷, 也不是疼,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况且随着时间的流逝, 胸闷发作的越来越不频繁, 原本隔三差五就要发作一次, 后来个月也发作不了几回。
钟颜消失的第15年, 可晴的胸闷已经成了一年才发作一回,她开始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最初两年,做的梦太碎片, 她根本无法拼凑出梦的内容, 只是每次梦醒都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想哭,但又不明白有什么好哭的?
后来,碎片渐渐连接, 她从那支离破碎中渐渐窥得了一点内容。再后来碎片越来越多,成片连接, 她知道的也越来越多。她不知道那谁梦,还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她只知道, 那些梦境碎片非常熟悉,熟悉的就如同她曾置身其中真真切切的参与过。
她梦到她刚出道没多久, 参加综艺,初遇舞台上的素人钟颜, 钟颜穿着层层叠叠的lo裙,和其他素人的软萌可爱不同,钟颜温柔的就像云絮水流,只看一眼就深深吸引了她。
她对一见钟情从来是不屑一顾的,也一直认为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就是见色起意。
可那一刻她确信自己的确一见钟情了,也的确是见色起意,那样温柔如水的绝色美人,不心动才不正常。
她听到有嘉宾在夸赞素人的lo裙漂亮,她也跟着附和夸赞,其他素人的lo裙漂不漂亮她不知道,钟颜的是真的漂亮。其实也不是裙子漂亮,钟颜这样的颜值,就算披条床单都是美的。
梦醒后,她第一件事就是翻出钟颜只在她面前穿过一次的那条女仆lo裙。
这裙子不能说和综艺里的一模一样,却十分相似,当时钟颜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准备,能准备出这么相似的裙子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钟颜当初为什么费尽心思找到这样一条lo裙穿给她看?
当初她以为钟颜变态,以为钟颜故意演女仆和主人的游戏想勾引她,难道钟颜其实只是想唤起她的记忆?或者就算她想不起来,也希望能让她对穿着同样裙子的她宽容一些?
钟颜难道只是想缓和关系,想跟她不要那么剑拔弩张?
这个猜测让可晴麻木的心久违的抽痛起来。
不,别难受,钟颜难道没张嘴吗?有什么不能直说吗?为什么要这么拐弯抹角?别自己pua自己可晴,钟颜就是居心叵测,就是想拿你完成任务,只不过失败了而已。
可晴驱车去公司上班,等红灯时,看到旁边花坛的丛丛绿叶,突然觉得寡淡,隔窗轻轻一个指点,青色微光划过,花坛霎时繁花盛放,连冬青都别扭地开出青白的小花。
可晴突然恍惚了,这一幕无论做多少遍都觉得似曾相识,可以往只是熟悉,这一刻却有画面在脑海闪过。
她仿佛看到了钟颜顶着她只看过两次的绝美脸庞,微笑着站在一片枯萎的田野,到处都是干枯的荒草,远处还有成片的光秃秃的树林,钟颜穿着羽绒服,厚厚的鸭绒填充着鼓起的衣料。
钟颜缓缓张开双臂,像是在迎接她,梦幻的青色流光从钟颜怀中散开,眨眼便覆盖了整片田野,只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薰衣草盛开,紫色的花朵穿越记忆,带来阵阵芬芳。
好香,那是扑进整片花田才有的清香。
可她确定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从来没去过薰衣草田。
滴滴。
鸣笛声惊醒了可晴,可晴这才发觉绿灯亮了,她还堵在路口。
可晴启动车子,鼻翼间依然是挥之不去的薰衣草香,真实的她不得不相信她真的去过那样一片花田。
也许是假的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