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祝清禾实在担心她得紧。
向来温柔细腻的方知予突然冷漠消沉,肯定有很严重的心事。
祝清禾的手敲下去,落到门板,笃笃几下,房里没应声,她就继续敲,动作很轻,坚持反复七八次后,房门从里面慢慢打开。
主卧里安装的是密封性很好的遮光帘,方知予一个怕黑的人居然在大白天把窗帘拉得死死的,拒绝一切光明。
方知予重新梳了头发,显然整理过仪容,但缠绕在衣服上的几缕发丝依然掩藏不了她刚才崩溃过的事实。
祝清禾感受到方知予避开的视线,连忙看向别处。
书桌上的摆件和书都掉在了地上,梳妆台上一片狼藉,一瓶打碎的精华水打湿了昂贵的纯手工地毯。
床脚躺着一盒四叶草形状的小药盒,两颗白色的药片散落到外面。
祝清禾蹲下身,捡起药片吹一吹,用一张卫生纸包起来,和药盒一起放到床头柜,然后收拾书和摆件,到浴室拿魔术拖布,把玻璃碎渣扫走。
她打扫完房间,想了想,没有拉窗帘,轻声走到床头,点开小夜灯。
方知予抱着自己坐在床边,祝清禾坐到她身旁,试探地在她手臂边缘摸了摸。
方知予没抗拒,祝清禾稍微松了口气,把手挪到她的背后,轻轻抚摸。
“小鱼,对不起。”祝清禾先道歉,声音像一片羽毛,轻得不能再轻,“我看到你以前的微博照片,以为你会和喜欢我陪你吃火锅一样,喜欢我陪你做一些温馨的事情。”
借着小夜灯的温和光茫,祝清禾看清方知予发红的眼眶,心脏猛地痉挛一下。
她惹方知予哭了?
她都干了什么……
祝清禾放在方知予后背的手不禁颤抖,缓缓地放下,无尽的自责和心疼犹如一条无形的巨蟒用力缠紧她,勒得她无法呼吸。
方知予点头,回应刚才祝清禾说的话。
祝清禾循序渐进:“你不讨厌和我一起过节,对吗?”
点头。
“你也不讨厌和我做家人一起做的事情,对吗?”
点头。
“那你就是不想做今天我准备的事……小鱼,是以前中秋发生过什么吗,可不可以告诉我?”
方知予抱着自己不动,眼角的余光瞥过祝清禾,旋即低头,墨黑的长发垂落脸庞,遮挡她的表情。
方知予不想说。
祝清禾想,要不就到这,不问了?
可她真的很想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方知予难过成这样,会是方知予和父母疏远的原因吗?
作为爱人,祝清禾想深层了解方知予的内心,帮她解开心结,成为她新的家人陪伴她的生活。
祝清禾把手覆在方知予的手背,她的手好凉,祝清禾希望能传一点热量给她。
“告诉我好不好?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
手下一空,方知予抽了出去。
“祝清禾,你年纪还小,人和人之间再亲密也是需要私人空间的。”
祝清禾愣住,大脑里面像是白了一片。
你年纪小。
私人空间。
哦……
祝清禾点点头。
要私人空间是吧,那她听话,现在就出去。
祝清禾从床边撑起身,柔软的床垫微微回弹,方知予抬头,水润的眼瞳映出祝清禾孤单的背影,眼底的光点黯淡下去。
一步,两步,祝清禾走到房间门口,脚尖抵住踢脚线,没走出去。
她低下头,抹一抹眼角,努力修饰带有哭腔的嗓音:“可是我们是恋人啊。”
“恋人之间不是应该学会沟通吗?”
“以前秦子衿的事我没说明白,喜欢你没能早点告白,就是因为我把心里的话藏着不说出来,那时候你还很直接,主动告诉我你喜欢女生,好几次提示我你喜欢我,担心我误会你心里有人当场澄清。”
“教会我坦诚的是你,方知予。现在我坚持坦诚,我要跟你沟通,你在拒绝我。”
祝清禾说到最后再也憋不住委屈,抽吸一声,说话断断续续:“我是比你小得多。”
“我是懂得没你多。”
“我只知道你不理我,我难受得心脏痛。我看到你躲起来难受,我心脏更痛。”
“方知予,我好喜欢你啊,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
“你如果觉得我现在出去,给你私人空间,你感觉会更好,那我就出去。”
“我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你的话了。”
祝清禾在门口停留几秒,房里没有动作,她的心像掉进冰窟窿,合眼滑落一颗泪珠,走出去握把手要关门。
门没来得及关上,方知予光着脚跑过来抱住她,画着鱼的拖鞋凌乱的散在不同角落。
祝清禾咬唇低着头,眼泪不争气地往下吧嗒,方知予从后面搂她,用指尖拂去她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