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禾无奈地弯唇,跟小桐道别。
入夜。
暮色渐浓。
方知予回到办公室,晚上九点,小桐还在整理会议纪要。
“方总。”
“你还没回去啊。”
“嗯,还差一个纪要,快了。”
方知予坐下,撩了把长发,白皙的脸颊透出红晕。
小桐问:“晚上了外面还这么热?”
方知予拿出以前用的陶瓷杯倒冷水喝:“没,万总的小儿子今天周岁宴,我上她家吃麻辣火锅去了。”
小桐笑:“好感动,你还是那么喜欢火锅。”
“一顿火锅换我的一只金锁。”
“孩子周岁嘛,送礼也沾喜气呀。”
小桐噢一声,说:“方总,小祝让我给你个东西,我放你小抽屉了。”
方知予顿住,急忙拉开小抽屉,一串卡通钥匙扣孤单地躺在里面,握带上印着8013,有小苗,有小鱼。
她瞳孔颤动,手指冰凉地打开折叠的便利贴。
【方总,谢谢你的帮助,比赛奖金和工资到账了我就把钱还给你。】
【我走了。】
方知予把便利贴握进手里,捏得变形。
她拿起手机走出办公室,黑夜的深邃掩藏她的所有情绪。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祝清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拿了一个冰袋敷眼睛。
洗澡洗到一半莫名其妙地流眼泪,真是奇怪。
她看到床边挂的吉他,想弹会曲子。
伸手刚刚够到吉他包的挂带,手机突然在桌上震动。
祝清禾走过去拿,通知栏拥挤的未接来电酸涩她的双眼。
拇指滑过绿色的键。
“方总……”
“苗苗。”
“到门口来。”
同事回房间了, 客厅沉浸在黑夜里,静悄悄。
外面没有开空调,祝清禾趿拉着凉拖鞋走进闷热的客厅, 手里还握着通话中手机。
电话那边和她一样保持着沉默, 但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气流。
祝清禾脚边洒下门缝漏出的光线,她担心惊扰同事休息, 脚步很慢, 很轻。
她还没有想好用什么表情打开门,又用什么语气打招呼, 能说些什么。
可生活哪有那么多准备好呢, 来了就来了。
祝清禾旋开反锁扣,拉开门把手,空气和手机同时传来推开门的轻响, 外面的视野一点点拓宽,一个女人气喘吁吁地站在黑夜里,眼神明亮。
方知予还穿着白天的藏蓝色西装和高领衬衣, 摘了丝巾,敞开的衣领随着她的喘息轻微浮动,隐约露出紫红色的痕迹。
她耳边的发丝是濡湿的, 粘在泛有水光的侧脸, 看起来很累,像从很远的距离跑过来, 非常着急。
“方总。”祝清禾咽了咽喉咙, 低声说:“请进, 先到我房间喝点水吧。”
她和方知予悄声走过客厅, 同事的房间熄灯了。
回到祝清禾的小卧室,祝清禾关掉吸顶灯, 换成床头的落地灯。
落地窗对着繁华的街道,拉着薄薄的白色纱帘,一点夜光透进来。
方知予坐在书桌旁边,祝清禾从水壶里倒凉白开,坐到床边递给她。
方知予浅浅抿了一口水,嗓音微微沙哑:“我没打通你电话,后来问到小铃。”
“你决定住在这了?”
祝清禾膝盖并在一起,坐得端正,点点头:“嗯。”
“对不起,我手机开的静音,洗澡没听见。”
方知予眉宇间笼罩的担忧渐渐散去:“你没事就好。联系不上你我很担心,这么晚突然写个‘我走了……’”
“……”
又让方知予担心了。
明明自己是成年人,做事还这么幼稚。
祝清禾羞愧地埋低脑袋:“对不起。”
她本来想着,她和方知予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既然她惹恼了方知予,方知予也嫌她了,她就自觉地走开呗。
哪里想到方知予会大晚上追过来……
方知予说:“我先去学校找你,宿管阿姨说你退寝室了。”
“我打电话问了韩婷,想到你们是一个学校的,她有没有你同学的联系方式。”
“她也不知道,我就想起来问小铃,幸亏她晓得你搬到新租房。”
方知予总算松了口气:“要是再找不到你的消息,我只能找我姐联系你家里了。”
祝清禾听着她寻找自己的曲折经历,刚刚冰敷的眼眶又开始胀痛:“对不起。”
方知予伸出手碰到她的手背,迟疑片刻,收回去:“苗苗,为什么搬得这么急呢?”
祝清禾真话说一半:“因为我工作了想有自己的空间,不能一直麻烦你。”
她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