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那句话后,霍桐儿笑意微浓,语气里多了一丝挑衅:“至少我记得我的名字,大燕也将有更多的人知道我的名字,霍桐儿。”
不是某氏,也不是某夫人,她有自己的名字。
“你!”
“夫人,告辞。”
霍桐儿施礼之后,转身便走。刚走到内堂的门口时,郡夫人又急又气地唤住了她。
“我也记得我叫什么!”
“叫什么呢?”
郡夫人站了起来,她极力想起来的名字,她必须郑重其事地告诉她:“江采菱!”
霍桐儿回眸:“我记下了,江姑娘。”她不是谁的夫人,她也有自己的名字。霍桐儿记下,也希望江采菱自己能够记住。
她在檐下拢了拢大氅,衬着庭中速速而落的雪花,霍桐儿的笑容明亮又温暖,那一霎美得像是冬雪深处盛放的红梅。
江采菱看得呆了眼,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这般黯淡,黯淡得险些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霍桐儿含笑转身,踏雪而去,穿过大堂,她来到了客栈大门之外——花九果然如她所言,坐在马车上,不时地呵手取暖。
风雪有些大,染白了花九的眉与鬓发。她瞧见了霍桐儿,便跳下马车,快步上前,第一句话是:“当心着凉。”说话间,温暖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来到马车边上,将车帘一掀,急道:“快些上车,里面有暖壶。”
“花九。”
“啊?”
她突然直呼她的名字,让她有些不惯。
“我、赢、了!”
霍桐儿抬手为她拭去眉梢上的碎雪,笑容得意,就像是一个赢了糖果的小姑娘。
哄
花九本想详问霍桐儿,究竟是如何说服郡夫人的,可转念又想,这个时候提及那人,只怕又要招惹霍桐儿不悦。她存了这么一个小心思,便温和的笑了笑,揪着大氅的一角抬手霍桐儿遮住落雪:“这里风雪大,我先送你回房。”
“哦。”霍桐儿看出了她的心虚,“你不问我?”
“我是……信你。”花九赶紧找了个借口。
霍桐儿忍笑:“真的不想问?”
花九哪敢答话,霍桐儿顺势故意道:“说谎,罪加一等。”
“我、我只是怕你又恼了,我……”
“恼了又如何?”
“我、我不知道怎么哄。”
“也是。”
霍桐儿转过身去,似是“失落”:“先前还觉着你是个能说会道的,没想到竟是个笨嘴巴。慢慢想,今日想好了再进房。”
“妙娘!”花九这下是真的慌了。
霍桐儿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头,掀帘将里面的玳瑁抱了出来:“玳瑁,我们回去,不与这个呆子浪费唇舌。”
“我……”花九想追上去,却不知能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可从未哄过姑娘家,这该如何哄啊?
花九转头看向枣红马,无奈地拍了拍马儿脑袋:“小红啊小红,这次我真的闯大祸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咳咳。”
花九听见身后响起了咳嗽声,当即回头,却见展析走了过来:“展大人?”
“兄弟,还是可以治一治的。”展析压低了声音,拐了一下她的手肘,“行到临淮时,记得去蛊医谷走一趟,那边听说有两位神医,每年开春都会在那边义诊一个月。”
花九听得莫名:“治病?”
展析只当花九是不敢承认,目光往她下腹瞄了一眼:“不能人道,可是大事。”
花九这下是懂了,原来霍桐儿用的是这个理由!想来那郡夫人知道这个理由后,也不会再心心念念地想着她了,只要不暴露女儿身,便不会犯下欺君大罪。好一招一石二鸟!
展析同情地拍了拍花九的肩膀:“你呀,兴许就是太瘦了,到了临淮多补补,兄弟我言尽于此,保重。”
“保、保重。”花九听懂了展析的言外之意。
展析拱手对着花九一拜后,便从侧巷去了马厩,准备好车马后,通传了郡夫人,当日未及正午,这队人马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小镇。
郡夫人的事算是过去了,可眼前的事才是真正的大事。
眼看着已近正午,霍桐儿摸了摸肚子,低头看向膝盖上的玳瑁,心里想的却是花九。这姑娘啊,也不知懂了还是没懂,也不知这会儿在做什么?她中途问过小二,小二只说花九把马儿牵回马厩后,便去赶城中的早市了,一去至今,还未回来。
她想,花九生得好看,莫不是又在早市里招惹了姑娘吧?亦或是,在早市惹了什么事,所以绊住了脚步,迟迟不能归来?
霍桐儿越想越乱,明明自己才是稳坐庄家的那一个,瞧不见花九后,怎么心会这般乱,竟胡思乱想到这个地步。
咚咚。
听见有人敲响房门,霍桐儿乱跳的心终是定了下来,端着声音问道:“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