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红马竟是听懂了似的,乖顺地迈步就走,不急也不慢,马车的车厢也不至于颠簸得太厉害。
“可是有什么想问的?”花九隔着垂帘,问向车厢中的霍桐儿。
马车悠悠往前,拐出前面巷口,一路向左,便再也瞧不见那两个送别的亲人。霍桐儿听见了花九的声音,温声道:“多谢。”
“我有。”花九悠闲地牵着缰绳,控制马儿沿着长街往城门的方向慢慢走。这条长街是辰州最不热闹的长街,只因出城的郊外都是墓地,只有清明时候,才有很多人走这条路出城。
霍桐儿倒是奇怪,她不问她已是不易,花九竟有想问她的:“你说。”
“饿不饿?”
花九掀起车帘,回头望向霍桐儿,眸光清澈,像是稚童般干净。
霍桐儿怔了怔,显然是没有想到花九问的是这个。
花九笑吟吟地看向了车座下的食盒,柔声道:“里面有茶叶酥,尝尝。”
霍桐儿往下一摸,果然有个食盒。她拿了出来,打开了盒子,便有一股茶叶的清香扑面而来。她认得这是什么茶,轻笑道:“想不到辰州城竟有龙井茶酥。”灵光一转,世上生意本就是物以稀为贵,若能寻到做这茶酥的人,每天限量供给千日仙百份茶点,这一份的价值不过十文钱,一旦限量,便可以涨到百文钱。
她想的出神,竟不知马车竟是停下了。
“妙娘。”
“嗯?”
花九的轻唤,让她回了神。
“从今日起,到你回来这些日子,可不可以不做霍老板?”
“我……”
霍桐儿哑然失笑,确实,既然答应了花九,此行是游山玩水的,岂能事事想着千日仙。她歉声道:“我竟是忘了,还请慕言莫怪。”说完,却又冒出一个念头来,这花九是怎么勘破她的心思的?
花九笑意未减,似是知道她想问:“你为千日仙筹谋的时候,与平日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儿。”
花九轻轻地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藏了一枚小麻花。”
霍桐儿笑出声来,她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蹙眉像拧麻花的。
“况且啊,这龙井茶酥,辰州可是买不到的。”
“此话怎讲?”
“我只做给妙娘吃。”
“……”
霍桐儿愕然看着花九,心道这人一早上到底为她做了多少件事。此时,五味杂陈,一时不知是欢喜多一些,还是感动多一些。自小到大,从未有人像花九这般上心过,就像是久违的被人捧在怀中呵护,这份真挚的温暖,让霍桐儿有几分无措,也有几分慌乱。
花九觉察气氛变得沉重了些,便哄道:“尝尝,趁着还有余温,再过半个时辰,可就不酥脆了。”
“嗯。”霍桐儿的声音染上了一抹鼻音,她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入口时,酥脆清香,嚼上两口,便荷香沁脾,无端地觉得清凉。这个时节辰州已经入冬,她不解花九到底是去哪里找了荷花碾碎和面。
花九看她眼底多了一抹惊色,便解释道:“今年入夏去过一个不知名的野湖,野湖之上,荷花盛放,当时我没忍住,摘了好些荷花下来,晒干碾成了粉末,随身携带。就想着和面做糕点时,放里面提提香味,清清口。”
“好吃。”霍桐儿是由心的赞美。
花九却笑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妙娘谬赞了。”
“我喜欢吃。”霍桐儿有些哽咽,一口吃掉了手上的这枚龙井茶酥,一边嚼,一边拿起了另外一块。
花九劝道:“就吃两块垫垫肚子便好,一会儿我带你去吃更鲜的午膳。”
霍桐儿好奇极了,她跟着花九游山玩水的第一处,会是怎样的景致。
花九却不准备说下去:“到了便知。若是乏了,可以靠着小憩片刻,第一个木箱里有毯子,可以拿出来盖着,当心着凉。”
喵。
玳瑁忽然跳上了那个木箱子,抓了抓。
花九莞尔:“对,就是玳瑁挠的那个。”
霍桐儿怎会觉得冷呢,自从遇上花九,心底的暖意是越来越浓烈:“那你怎么办?”
“我身子好着呢!你瞧,我还穿了大氅防风,不妨事。”花九继续说,“今早我起身的时候,摸了你的掌心,颇是寒凉,便命翠秋准备了暖壶给你暖着。你这身子啊,交给我给你调养,过了这个冬日,管保你时时都是暖的。”说完,她便放下了车帘,继续赶车出城。
霍桐儿摇头哑笑,没想到竟是如此。
“妙娘,你放心,我没有告诉他,你喜欢他。”花九的声音从垂帘外响起,这句话说得极为认真,“你别怪我办事唐突。”
霍桐儿挪了挪身子,竟是坐在了垂帘后,与她背心抵背心,幽幽道:“我知道,也不会怪你。”倘若花九真说了,苏年定然不会送她,慕言办事,妥帖温柔,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觉得慕言办事唐突呢。
从今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