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她是氏族内一份子, 陛下也不得不给予荣耀,可皇室和臣子的身份是为鸿沟,即便是曹氏再张狂, 也是背地里刺挠几句, 谁想端上台面就输了。
长公主冷眼瞥她,目光极淡, 却让人不敢逼视,不由得噤若寒蝉。
一刻之间, 张氏的手心蓄起汗来,她迫切想寻个由头糊弄过去,恰巧杨灵籁正怼在门框处不知在翘头望着什么, 模样十分鬼鬼祟祟。
“殿下,臣妇想求您处置杨三娘子, 为长平侯夫人赎罪。”
侧殿里本是人声喧闹, 张氏这一句话, 几乎吸引了全部人的心神。
处置杨三娘,安平伯夫人这是想与当场与国公府结仇?
张氏却越说越是振振有词,“臣妇与长平侯夫人去往静亭时,杨三娘便在, 她与咸阳侯夫人不知在其中谈论了什么, 后杨四娘伸冤, 她不仅不为自己的庶出妹妹撑腰,反倒是极近诱说是杨四娘自导自演, 臣妇怀疑,从始至终,挑起咸阳侯夫人与长平侯夫人嫌隙,想要渔翁得利的就是她!”
一连串的顺下来,按着张氏的逻辑,静亭伊始,杨三娘故意接近别氏就是意有所为,故意挑起别氏与有争端的杨四娘对立,此后又借曹氏等人之手,彻底闹大。
众人默了,杨灵籁笑了,这安平伯夫人是脑子被门夹了,从始至终她就只是想打听一下别氏,怎么偏就要扯上她做垫背的?
“伯夫人,怕是为长平侯夫人焦急心切,才误说此言,若是照您这般,三娘挑起两府争端,也无甚可求,岂非是给自己寻不痛快?”
本就被打架场面吓地一时没静下心来的妇人们听此一言,果断放下了吊在半空中的心,她们是真受不住了,兹事体大,已然有了两府牵扯,再白白搭上一个国公府,今日她们还能不能平安回去。
张氏虽不占理,却也硬是要在骨头里挑渣子,“本夫人不知你作何要这般,可当时杨四也说了,你为了与你交好的五妹妹不惜陷害她,怕就是忧心那庶子有了嫡子之位,让你那五妹妹嫁去后失了先机,到时你无法占好处罢了,至于后来牵扯到两府,谁知你焉不会有更大的筹谋。”
此话一出,妇人们的心又咯噔一下,怎么办,安平伯夫人说的也好有道理。
国公府、长平侯府,一武一文,是氏族内的两派,难保杨三娘的所做作为没有吕氏在其中授意。
众人左右难为,疯狂倒戈之时,门外有了响动。
有侍女急步进来通报,“启禀长公主,是国公府九公子与咸阳侯府世子求见。”
原是撑腰的人来了。
杨灵籁一愣,吕献之,他也过来了?
她是忙里偷闲让盈月去叫了人,可也只是咸阳侯世子一人啊,难不成是吕献之没哄好,叫王氏那也要杀过来了?
两个身高八尺的成年男子,进了了这慌乱之下寻的不知哪处的狭小偏殿,屋内霎时逼狭起来。
吕献之她自然认得,也不知是遭了什么罪,原本梳的整整齐齐的发冠有些乱了,翘出几根呆毛来,他呼气的频率有些高,像是一路被追着跑来的,见着她之后,眼神霎时亮了一下,仿佛是寻得了什么救星。
至于他身边的那个陌生男子,怕就是陈繁了。
不得不说,杨晚娘的话定是有不少诈骗的成分在的,什么被世人言语诟病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忧郁公子,什么有志而不得的才子,这分明就是一个惯会装的大尾巴狼。
为何这般说呢,陈繁的长相就不是读书人那一挂的,乌发束在头顶,蹙眉间就有戾气溢出,是军营中人的模样,那双眼锐利且凛然,透露着霸道和强势,一看就是极有底气而非抑郁不得志,至于有才,咸阳侯府那等人家,会让自己的世子爷入不得朝,做不得官,唬谁呢?
别静娴本还安坐在位置上,可瞧见陈繁的那一眼,顿时就坐不住了,不顾太医上药的手,就要离开座位。
可谁知高大的男子三步迈做两步,就将人给老老实实摁下,给了那医士眼神是要继续,可待他细细看清头顶那处空空的头皮,那张脸是霎时铁青一片,鹰眸将殿中之人一一看尽,最后落在曹氏那处。
别静娴头顶的伤口即便被覆住了大半,可黏连的血迹一看就是那掐架之人用了极大的力气,没有丝毫收手,陈繁作为儿子如何能忍。
被父亲捧在掌心的母亲,那个受丁点委屈都要抹泪之人,如今容貌有损且伤口狰狞地挨到了现在,就是因为听了他与父亲曾无数次在每一年都要细细叮嘱之话。
陈繁已然被自责淹没,他不仅憎恨让别氏受伤的曹氏,也憎恨未能第一时刻守在人身旁的自己,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去管别人的猜疑,去隐瞒一些本是该公之于众的秘密,做一个被天下人都害怕的毒妇、妒妇,当真是极好的吗?
被那股浓厚危险气息包围的曹氏,风声鹤唳,因是被婢女团团围住,她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能眼神询问自己身旁的亲信,得知是陈繁到场后,她怒了。
这一对贱妇竖子,打上门来,是想众目昭彰之下逼良为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