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嗓子伤了,说话声音有些沉且处处暗含机锋,从始至终便是一个态度,送客。
杨灵籁蹙眉微皱,“那可如何是好,我本也是要寻一处小憩,长公主旁的晶圆姑娘便与我说了这地方,既人少清静,还能瞧着好景,只是未想到,是有人先占了。”
縢菁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愿意,可亦是不愿再退一步,一时有些僵持。
“杨娘子莫需为难我,这亭子乃是我家夫人所先占,前来后到的理人人皆知,不用如此狡言相辩。”
杨灵籁自然承认,“可是,这镜亭内分明有对坐之位,夫人先来占一处无可厚非,阻拦旁人可是霸道了些。”
婢女瞪圆了眼,心头无比觉得这是个难缠之人。
“霸道?”
“本夫人跋扈之姿,上京无人不晓,杨娘子可别说未曾听闻?”
带着寒意的话从亭子里飘出来,几分自视清高,几分胡作非为。
“可是咸阳侯夫人?”
別静娴不知为何觉着自己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喜色,怔愣之余未能接上话。
“三娘拜会侯夫人,此前正想去寻夫人,没成想竟误打误撞遇见了,不知夫人可否允三娘进亭一叙?”杨灵籁继续顺着杆不断往上爬。
別静娴原本是要拒了,可谁知对方却提到了她的儿子,陈繁。
微微纳闷,竟是想起那日她与儿子从杨府回来,本是想另换他府再寻新妇,可谁知临进了侯府,这混球才与她说瞧上了杨府一位姑娘,却不说是谁,神色间竟是有些难以启齿。
一开始说要择妇,就一反常态说选个平常人家的女子,撒泼打滚也就叫侯爷允了,故而只在京城一些落寞门庭里相看。
瞧上便瞧上罢,可每一次问又每次都打着哈哈绕回去……莫不是看上的就是这有夫之妇,以致于不敢言?
她心中一紧,这小子是越发混账了,侯爷平日里对他太过宽松溺爱,长成了那副狗都嫌的性子,如今竟是敢打上不能动的人主意,待回去定不可叫侯爷轻饶他!
故此番,她是不见也得见了。
稍站了一会儿的杨灵籁顺顺利利被请了进去,却见别氏自她坐后立马起身换了个地方,从原本的石桌起身去了亭子内离她最远处角落的美人靠上。
她正想跟着起身去寻,却被縢菁拦住,“杨娘子坐这就好,夫人不喜与旁人挨太近,如此这般距离正好。”
杨灵籁拿手来回指了指,大脑满是问号,正要谈事的时候,这夫人与她说不能离得近,难不成隔着快一丈远大声密谋?
可这一主一仆都木楞着脸,坚决地认为此般甚好。
杨灵籁咳了咳,“夫人既是熟悉这般,那三娘也只能尽量大些声音说了。”
“陈公子前些日子突地来找…”
“等等。”別静娴强忍不适,寒声喊了停。“你,过来,坐那。”
杨灵籁见人满脸嫌弃地指着美人靠的另一头,意思是要她坐那。
要坐的这一侧毗邻水面,且离亭子出口最远,虽还是你一头我一头,但至少大些声音是可行的。
只她忍不住又开始瞅自己一身的模样,从头到脚也没见得何处不雅,那为何不过第一次相识,这人就对她百般不耐,对坐不可,站一处说话不可,她又不是招人恨的苍蝇。
藤菁则寻了特意备的另一棉蒲团手脚麻利地放好,作请状,“杨娘子,请坐,夫人少见人,不喜挨得近,还请您莫要嫌怪。”
杨灵籁苦笑,既是她要来寻人,自然该坐还是得坐,她素手弹了弹罗裙上细小的粉尘,敛衣在蒲团上板正坐稳。
“夫人对陈公子娶妻一事,不知是何打算?”
别静娴微微一愣,神色间不小心露出一点迷茫,随后掩藏殆尽,凉声,“不如何,此事定不会与你有关。”
若是叫她的儿子去娶一个家庭圆满的新妇,岂非是负了菩萨之心,这日夜祈祷就都成了笑话,咸阳侯府是不怕名声再臭一些,可叫那被夺新媳之人如何自处。
况且,她也不认为老爷还比那吕大学士强在何处。
而上来就被怼了一句的杨灵籁懵了,是,这事确实与她无关,陈繁要娶杨晚娘,也是她二人之事,但这般态度实在恶了些。
“夫人明鉴,三娘也并非想牵扯其中,实在是陈公子他……唉。”
自己想求美人没哄好,还要反叫她这个未来三姐出力,她也是冤枉呐。
仅这未说完的一句就险些叫别静娴失态,她求助藤菁,可对方亦是束手无策,心中百转难言,只得强装平静问道。
“你是果真下了决心要成全这份情?”
“众口难调,此事之大,干系日后如何,承受不住都是枉谈,何必为了不知结果之事丢了安稳?”
杨灵籁闻言怔愣,别氏这是在说什么,她为何听不太懂,且对方过于神色不宁,一点不像那个被上京妇人们避之不及心狠手辣、草菅母命的毒妇。
她有些狐疑,却还是答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