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一个人过来的,没了旁人时刻看着其实也算好事。
杨灵籁本想叫盈月临时帮忙凑数,谁知人自己直接抱着衣服去了耳房换衣洗漱,好在那边还备着热水,倒不至于连个澡都洗不得。
剩下一主一仆面面相觑,顿觉得有些过分。
“这……”
“姑娘,您日后还是莫要做这些出格之事了,公子不善言辞,可也对您极好,日后再怎么也不能这般为难吧,弦月走了,屠襄也走了,公子孤家寡人岂非孤苦伶仃。”
“嘿,你这话说的,我也非是故意苛待他啊,而且他哪里孤苦……伶仃了。”想起对方站在门前憋闷的单薄身影,杨灵籁强词夺理的有些难,甚至都没想起教训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算来说,吕献之虽不爱多话,可人还行,至少当初她能嫁入这国公府,对方还自觉省了点事,之后她们置气,也不过就是一件衣衫之事,如今又调走了人家的侍卫,还不关心,着实……有些厚脸皮了。
“算了,你先出去吧。”
她有点烦闷的挥了挥手,将盈月打发了下去,自己卷在被褥里,仅余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呼气,盯着内墙又有些睡不着。
门“吱呀”开了,足衣踩在光滑的地板上有些闷声,不知多久后,榻上坐了人,只是对方不知在想什么,迟迟未躺下。
杨灵籁回头瞅他像在发呆,伸出指头捏住了那块落在榻上的白色衣角,揪了揪,吕献之低头去瞧,见了那纤白指尖,神色有些奇怪。
“你不想睡?”
或许是刚才的反思叫她颇许惭愧,没像往日一样吩咐,问的也是好声好气。
还未等到回答,她自己又加了一句,“不如我们聊些话。”
吕献之不知今晚自己怔了几回,总归是觉得她有些不同,索性便静观其变,颔首。
待脑壳枕在乱绵绵的东西上,他有些讶异,忍不住坐起腰去瞧,才发现之前硬邦邦的瓷枕已然换成了针脚极好的绣花枕,以金线勾勒的四脚吞金兽十分乍眼,他仅是一瞥,便知晓绣工极好,应是出自胭脂巷。
不过又联想之前屋内被换的金饰,吕献之又很自然地躺了回去,只是想到王氏,心中有些懊恼,声音清冽。
“你换了这些,怕是母亲会为难你,到时就说是我吩咐的便好。”
“嗯?”
出乎意料的话叫杨灵籁有些愕然,他这是想给她顶包。
过于体贴的举动跟从前这人表现出来的呆头呆脑、木讷迟钝有些不同,不知是这话说的太好听,杨灵籁瞧人都觉得多了几分好看。
他长了一张少年气很重的脸,眉形似刀锋,浓黑重墨,长睫下的深褐色眸里似藏着旋涡,看人的时候让你分辨不清是讨厌亦或者欢喜,神色郁郁和透出一点冷淡,反而失了几分鲜衣怒马之姿,不知是读书累了,还是夜晚容易叫人生出疲倦,神游天外的时候,眼睛里会多几分纯色,像一张白纸。
说实在杨灵籁并不喜欢吕献之这样的人,她觉得这样的男子不食人间烟火,遵守着教条去活,看不到丁点生机与热情,而她挣扎的泥泞里只求好好活下去,所以从本质上她们是互相排斥的。
“是……哪里不对?”
吕献之侧过身子,两人视线撞在一块,启唇问道。
淡漠声线里透出的那点自我怀疑让杨灵籁觉得越发不太正常,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人就开始过分迁就她。
“那倒是没…有。”她随口应了一声。
吕献之听清了话中的神不思蜀,也就停了嘴,重新正回身子,老老实实把手分放在衾被两侧,等她继续下一个话题。
至于她说的要聊什么,没什么头绪。
或许是又嫌弃他不太会说话吧。
过了不久,杨灵籁觉得有些凉了,也赶紧钻了回去,床榻不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放一个枕头都绰绰有余,她想说话又觉得对方可能听不清,主动将绣花枕头移了一下,和对方的抵在一处,抱着被子往旁边一窜,瞬间变成了手臂挨着手臂。
两个人的头发不自知的缠在一处,叫她不禁想起了娶亲那日晚上,被喜婆婆各裁一缕剪放到一处的同心结,也不知被收到了何处,当时她便觉得对方的头发极好,如今凑的近了,还能闻到一些淡香。
教夫
闲心上来, 她甚至跃跃欲试的揪起身侧一缕,待放在手中才觉异常光滑,一个大男人也不知是怎么养的, 黑亮又直, 若是竖起马尾来再穿上一窄身锦衣,有些想不出来的好看。
杨灵籁把玩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身旁人的呼吸越发重了, 往前一瞟, 放在锦被上手攥成了拳头,靠近她一侧的胳膊更是紧绷的不成样子, 甚至还有些微微颤抖。
同床共枕,是夫妻常理, 她不过是挨得近了些,这人就如此激动,国公府难道没有嬷嬷教他吗?
为了瞧清这人是不是真的紧张, 她抬起头来,伸长脖子想往对上脸上看, 可谁知却冒出一截白色衣袖将那张脸挡的严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