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去端平这碗水。
“天子恩赐,这门亲扬的不仅是陛下天恩,也是咱们杨府门楣,日后三娘嫁入国公府,鸿儿你怎敢确定不会去攀一攀这登天的关系,四娘、晚娘这些又会不会想去借三娘的手去碰一碰那够不着的人?”
这是真扯到明面上来说了,没办法,到了锱铢必较的时候,人心里惦记的都是自己。
可老太太又猝然转了语气,添了几分沉重。
“只若按吕家嫡长孙媳的分例也是平添负累,家中姐妹心中龃龉如何能平,便是老婆子我也舍不得这笔大财。”
“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吧,按嫡长女的分例走,十里红妆,必要时候多添些也定是要将箱子填满了。”
徐氏咬紧牙关,呼吸急促,“婆母喜爱三娘,儿媳也理解,可如此贵重,日后慈安若嫁,岂非还要弱三娘一筹,这不合礼数,若不就再差些,不必装满,十里红妆也是有的。”
这已经是一退再退了,死丫头攀上门好亲,让她丢了面子不说,还得补贴这般多,日后再如何管教也是野了。
“徐氏,莫要再小家子气,如今不是老婆子我偏袒的问题,是不能触怒龙颜,是镇国公府不能开罪。”
“慈安出嫁十里红妆定是满满的,你又贴补多少,潘氏只个贱妾,她能给多少,这十里红妆不能是假的,假比之无,更可恨。老婆子我也不会袖手旁观,自也是给的,你就不要再挑事了。”
老太太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她这些年忍着徐氏已经够多了,难题没人管甩到她手上,办成了又拆河过桥,哪有这般好事。
“儿媳怎么是挑事了?”徐氏大叫冤枉。
“好了,便就按母亲说的来,你执掌中馈只准备慈安的分例,其余便由我这个父亲贴补。”
杨争鸿倒底是拿主意的这个,他说了便就是定下来。
话说杨家定下嫁妆那一日午后,从宫中来的赏赐也到了,这次是一个面生的太监,带的东西却不少。
其中不乏有些御赐之物,乃是陛下恩赏。
杨氏众人皆瞠目结舌,十里红妆又有宫中撑腰,这杨三娘当真是神了。
昏嫁(一)
鸿嘉三年四月三十一,大吉。
大燕兴昏嫁,天未破晓,淡青色的空中还吊着几颗残星,地上也显得雾蒙蒙,可翠竹园里却已是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院中红绸妆点,便是房檐廊角、新发芽的桂树上都不曾落下,尽是一片红艳艳的华丽。
杨灵籁今日硬是睡不成好觉的,按理说这晚上才迎亲,该是午后准备,可奈何老太太也发了话,她是主子,也更是老太太的孙女,这杨府还真轮不到一个小屁孩做主,且榜上这座金佛,哪里能说松开就松开,只得全程听嬷嬷话,做个活死人,渡过这劫也就罢了。
也不知这一日都在忙乱什么,院子里敲敲打打,屋里众姐妹各个说体己话,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临了这最后一日,反而巴结起来了,各个都像是把她当成了金大腿,那是粘人的很。
“三姐姐天生明媚善睐,真是远望皎若红日升朝霞,近瞧灼若芙蕖出绿波……”杨四娘攒了一箩筐的好话,也不知背的多艰难,说完脸都红透了。
“好好好,各位妹妹真是有心了,姐姐定是都记挂你们,哪一个都不落下。”杨灵籁笑地都要收不住嘴,尽是享受其中,妹妹们各个都香香软软的,哄人的话也不重样,那种飘飘欲然的滋味也是叫人沉浸的紧。
盈月在旁瞧着自家姑娘像是被美色迷了眼的痴汉模样,根本没眼看,好在这屋中也只围着些未出阁的小姐们,若叫旁人看着难为得惊掉下巴。
待纣王·杨灵籁送走了这一群莺莺燕燕,徐氏母女也便到了。
不愧是当家主母,这气势便是不一般,一进院门,整个翠竹园都静了,待进了屋,更是各个屏气凝神,不敢讲话。
杨灵籁从圆凳上起身见礼,丹唇外朗,笑意绵绵,“母亲来了。”
徐氏扫了眼这狭小的闺阁,如今却已火红灼目,圆桌上的一排承盘内是国公府特请京中枫月阁赶制的墨红绣袿裳,又堆满各色宝钿、花钗、步摇,还未进府,却已是处处与杨家格格不入。
“起了吧。”
她随意寻了正厅中上首的位置坐下,杨慈安未不搭话只跟在了身后。
徐氏瞧着这个飞上高枝的庶女,已是满眼嫌恶,临出阁便再无力管束,终究还是叫不值钱的雀鸟掀了巢,良久冷声道。
“今日我来,不为其他,便是尽一尽这十七岁来作嫡母的本分。”
“潘氏恃宠生娇,你也便随了她,生出违逆之心,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多次管教叫你拉回正途,如今出阁遂了你的心意,可簪缨世家之内波谲云诡,稍有一处行差就错,便是毁了一生,即便如此,日后也不需回来。”
“记住,杨府不会是你的后盾,好自为之。”
这一番话是叫那攀附权贵的肮脏心思吐露了个尽,似只要是庶女生来便该是那等腌臜之辈,若有一丁点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