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只得了你这一个乖女,真心受不得这般抓心挠肝。”
身旁的侍女碧画也随着一同哭诉。
“姑娘您不知道,姨娘这些日子,每日饭食不思,夜间不得安寝,总要来您屋外瞧瞧,可又不敢进来,心中苦的难受。”
杨灵籁被哭声扰的头疼,婢女爱哭,姨娘也爱哭,这家中女人当真是水做的不成。
“阿娘,莫要哭了。”
话音刚落,潘迎蔓便收了声,紧赶慢赶擦净了泪,怕自己的哭腔不好听,话也不敢说了。
在这后院中她最怕的就是自己这女儿,早些年间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日日跟在身后不哭不闹,整日喊阿娘,热络欢快极了。
可越大了看她的眼神就变了,她也分得清。
自己只是个小妾,给不了三娘好的出身,虽老爷惦记,但也不过是求个安身立命之处,哪里能顶撞上面的大夫人,这日子也就过的不安。
眼见着女儿越来越消沉,也对她越来越不亲近,潘迎蔓焦躁过,痛苦过,可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每日多惦记着来偷偷看。
但也只是这样了。
对着这张小心翼翼,生怕惹怒她的脸,杨灵籁心头无奈,只得勉强宽慰一句。
“哭多了不好。”
“几日后的金池宴,阿娘去过吗?”
听到女儿关切,潘迎蔓眼眶越来越红,兴奋情绪难以掩饰,可想到询问又有些尴尬的摇摇头,愧疚极了。
她只是一介旁县民女,被送入上京杨府,自入后宅便再未出过院门,如何能去。
有心无力的她只能紧紧攥住了杨灵籁的手,强忍着泪水保证,生怕人不信她。
“三娘你莫要担心,阿娘求你爹,定能让大夫人带你同去。”
“我不担心,盈月,你去端盏茶来,阿娘嗓子哑了。”
杨灵籁对于这个称得上陌生的母亲不知如何对待,但也不像原主那样将所有错处都归结到生养之人身上。
她只想做自己,无论是否对错。
只要过得好,无论是什么方式。
潘迎蔓受宠若惊地喝了茶,明明只是市面上最普通的花茶,却叫她生生尝出了几分甜味,或许是意识到女儿不似从前那般排斥自己,心中多了几分镇定。
待人终于不再满眼通红、身形颤抖,杨灵籁暗暗长叹一口气,又胡乱问了几句。
这才知道,金池宴宫里的贵人也会参加。
她成了杨三小姐算不得偶然,曾经也彻夜翻阅过许多小说,其中一本便讲述了小侍妾扶摇直上做了当朝太后。
杨灵籁对书中其他配角记忆不深,之所以能认出穿书还要多亏了那位吕公子。
这位吕氏公子全名吕献之,日后当真如盈月所说,做了那当朝首辅、青史留名,只是下场却并不好。
燕朝政治动荡,更有前期门阀士族垄断朝堂,后期寒门崛起,两大党政,覆巢之下无完卵,吕献之便是这场革新的牺牲者。
如今陛下已经登基三年,也不知这宫中是什么情景。
“三娘,阿娘也打探了几户人家,若是能见着,你多瞧瞧。”
“东巷柳家的小公子,今日正及弱冠却已中了举人,若是嫁过去,两年后若能中进士,也坐得官夫人,是个好去处。”
“或是林氏布庄的二公子,虽不是读书人,但家中闲财颇多,做正头娘子,日后生活也算宽裕。”
“又或是那张氏钱庄的独子,嫁去是做继室,只是留了个孩子,这个排在最后……”
侃侃而谈的模样能瞧见是下了功夫的,只是杨灵籁并不热衷,她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地顺着衣衫上的绣样划过,不时还用指甲扣一下,十指里已经有了六七指泛红。
心中暗道:她要成亲,便要嫁这世间得意之人,做人上人。
潘氏不知自己女儿如此心大,只是许久不曾这么安稳地与人说话,难免控制不住有些自言自语。
待到天黑地瞧不见一点光亮,才依依不舍的退出去,临走前,又是忐忑确认。
“三娘,是真要去金池宴吗?”
隔着昏暗的烛光以及低垂的幔帐,杨灵籁却依旧能看清她面上的不安,虽弯着唇但更多的是摇摆不定。
“是。”杨灵籁眉心闪动了一下,遮住眼底莫名的神色,轻声道。
潘迎蔓松了口气,朝她莞尔一笑。
“好,阿娘去与你爹说。”
游湖
帝于北郊凿金明池,水中有榭,以阅水戏,命士庶纵观。
三月二十八日,杨灵籁第一次出府。
此次杨府随行人员并非只有女眷,几位兄弟也在,只是都与这位三小姐不相熟,落到最后的她不得不独乘最为破旧的采买车架。
杨灵籁很清楚,这是大夫人徐氏给她的下马威,杨府不可能没有几辆马车,那些兄弟姐妹也不可能忽然都结伴。
后宅之事自有女人的处理手段,昨日潘姨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