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年纪大了,身体也虚,就给她安排了轮椅。
按照老夫人的要求,去了城隍庙和外滩,还有静安寺,还去了一个老弄堂,现在依然住了好多人。
“就是这儿,连生你还记得不,我们刚来时,就住在这儿。”
鲍老夫人指着一幢老式石库门说,神情很怀念。
“记得,我们住在亭子间,姆妈你帮人洗衣服,早上天没亮就去摆早饭摊,供我念书。”鲍连生眼睛红红的,脑海里清晰地记起了童年时的一幕幕。
他老家是宁波人,祖父家里小有资产,可是父亲身体不好,他还没出生就生病没了,留下他和母亲孤儿寡母,还有父亲留下的田地房子。
他的亲叔伯分走了父亲留下的田产,母亲带着他在老家生活不下去,就来了沪城讨生活,母亲给人帮工,洗衣服,摆早饭摊,什么活都肯干。
母亲还供他念书,她有个小匣子,每天不管赚多少钱,母亲都会扔三个铜板到匣子里,说是给他攒的学费,哪怕家里无米下锅,母亲宁可喝自来水充饥,都不会打开那个匣子。
有一回,母亲病得下不来床,烧得迷糊了,坚持不肯去医院,他一着急,就打开了匣子,拿了钱送母亲去医院。
母亲病好了,可匣子里的钱花光了,母亲第一次打了他,骂他太不懂事,后来母亲又抱着他哭,说自己没用,让他跟着受苦了。
后来,母亲更加努力地干活,每次夜半三更他醒来,都能看到母亲在忙碌,母亲好像不会累似的,每天都忙个不停。
他成绩很好,但他读到中学就不肯再读了,而是去洋行当了一名学徒。
他特意研究过,凡是和洋字沾边的工作,都能赚大钱,所以在念书时,他就特意在洋文上下功夫,还主动去洋人多的地方转悠,为的就是和洋人搭讪,学会说洋文。
他学历虽然不够,但因为他会说洋文,在洋行当学徒没一年,就办成了几件极漂亮的买卖,得到了老板的赏识,成为了一名正式买办,收入一下子就水涨船高。
再后来他成为了上海滩最厉害的买办,自己开了公司,专门和洋人做生意,他和母亲也从亭子间搬了出来,住进了法租界的花园洋房,不过母亲后来回宁波老家生活了。
当年欺负他们母子的叔伯们,看到他连头都抬不起来,但母亲却跟没事人一样,照常和这些人交往,还劝他给老家修祠堂,母亲是这样说的。
“连生啊,你现在有出息了,心胸一定要大,人穷的时候斤斤计较正常,不会有人说,可你发达了,做人就不能再斤斤计较了,容易招小人,晓得不?”
鲍连生其实不怕招小人,但他怕母亲生气,就听了母亲的话,给老家修了祠堂,也没报复那些欺负过他的人。
想起这些往事,鲍连生心里百感交集,一晃都离开沪城这么多年了。
来的时候,他和母亲孤儿寡母,身无分文,离开的时候,他们拖家带口,挺狼狈的,现在回来也算荣归故里了。
鲍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哑声道:“连生,你想办法把这间亭子间买下来,一直留着,以后让小光他们都来看看,要晓得他们爹以前多么苦,不能有了钱就忘了!”
小光是鲍连生的孙子,从小就泡在蜜罐子里,根本不知道苦是什么滋味,鲍老夫人很疼重孙,但也担心富不过三代,所以才有这一番嘱咐。
“姆妈,我会办好的。”鲍连生答应。
“我们鲍家绝对不能出败家子,小光太大手大脚了,买双鞋子都要好几万块,那鞋子是镶金还是镶银了?这大手大脚的毛病一定要改!”
鲍老夫人絮絮叨叨地念,她实在看不惯孙子和孙媳妇的消费观,几万块的衣服鞋子包包,在她看来就是败家。
鲍连生也觉得败家,不过他还算开明,儿孙们只要不败到他面前,他是不会管的。
毕竟儿媳妇嫁妆丰厚,人家花的是自个钱,他当公公的管不着。
“晓得的,我回去就教训他们。”
鲍连生一路都在哄老母亲,唐念念和上官静都没插话,只逛了半天,鲍老夫人就精力不济回宾馆了。
母子俩过两天就回宁波老家,国家很重视他们的回归,特意派来了京城的叶神医给鲍老夫人诊治,当然还有未来的生意合作,都会在这期间谈妥。
这些都和唐念念无关了,她把人给忽悠回来,剩下的就是国家的事,她就不操心了。
这几天唐念念都在陪客,直到鲍连生母子回了宁波老家,她才空闲下来。
连续好几天早起,唐念念困死了,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来,她洗漱好了后,直接去院子里躺着,等沈枭从食堂打饭回来吃,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安详得就像一具尸体。
“小唐,你刚起来?”
赵春梅出现在墙头,关心地问。
“嗯!”
唐念念眼睛都没睁。
“你可真能睡,给你韭菜盒子。”
赵春梅羡慕极了,她在床上多躺会儿就腰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