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转不了！”

唐念念忍不住说了句，至少在书上，唐满银两口子到死都没转正。

“念念你别瞎说，主任答应我会优先转正的。”

宣珍珠不高兴了，她觉得自己今年就能转正了，毕竟送了那么多礼呢。

“去年也是这样说的。”

唐丹丹怼了句，然后被她妈用筷子敲了下脑袋，小姑娘冲唐念念扮了个鬼脸。

“前年也是这样说的。”

唐念念又插了一刀，这两口子有点小聪明，但不多，送礼也得讲方法，像这种睁眼瞎一样的送礼，只是浪费钱，就算送一辈子都没用。

宣珍珠脸上挂不住了，很想反驳，可无言以对。

事实确实如此。

车间主任年年都和她这样说，但每次转正都没她的份。

夫妻俩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他们也知道希望渺茫，可礼还得送啊，要不然一点希望都没了。

“我们也是为了东强和丹丹，只要有个正式工，以后他们就能顶职，找对象不用愁。”唐满银叹了口气，愁死他了。

他是这么想的，他们夫妻不管谁转了正，工作都留给儿子，他们回乡下种地，儿子有了铁饭碗，以后就能留在城里吃商品粮。

至于女儿唐丹丹，以后是要嫁出去的，用不着考虑太多。

唐丹丹撇了下嘴，爸爸嘴上说的好听，但她用脚底板都能想到，就算转了正，也轮不到她，肯定是哥哥的。

不过她还算幸运，爸妈虽然有点重男轻女，但不严重，至少供她上学，吃喝也没少她的，不像她一个小学同学，小学都没念完，十六岁就被父母给嫁了，为的是给哥哥换彩礼娶媳妇。

她那个同学上学晚，十二岁才上一年级，上到三年级就辍学了，过年她看到这同学了，才十八岁，可看着和她妈一样老，手上都是茧子，身上还有伤，据说是丈夫打的。

唐丹丹有时候也会怨父母偏心，但想到这个同学的悲惨遭遇，她又庆幸了。

“二叔，棉纺厂一个正式工岗位能卖多少钱？”唐念念问。

碰上黑吃黑的

“你问这干啥？”

唐满银眼皮都没抬，棉纺厂可是好单位，但谁会把手上的岗位卖出去？

又不是傻。

“随便问问，办公室的工作能卖多少钱？”

唐念念从二厂的门卫大爷那儿打听到的，这次招工总共两个岗位，都是办公室的。

“办公室那可是金饭碗，少说得卖八百，这么好的工作没人卖。”

唐满银还以为侄女想买工作，便劝了几句，他觉得侄女是在异想天开。

办公室的工作都得靠门路，要不然就靠真本事考进去，但真正公平选拔的没几个，他在城里待了五年，早看清这该死的现实了。

“我就问问。”

唐念念心里有数了，转移了话题，问起了那批零件。

“船厂那边要的，精度要求高，分别给了好几个机械厂，我们红星和前进都有任务，月底要交货，机床只能粗加工，最后要王师傅手工加工，速度快不起来。”

唐满银语气很羡慕，因为王师傅加工完这批零件，会有一笔奖金，至少有一百块。

可惜他没这本事，只能干眼红。

“前进那边也快不起来？”宣珍珠问。

“都是六级，好不到哪去。”

唐满银嗤了声，语气不屑。

他又说道：“厂长在车间找了一批人试，只有王师傅能加工，要是我有这本事，就能挣一百块奖金了。”

“这么高？这批零件很重要？”宣珍珠吓了一跳。

她一个月工资也才十几块，一百块是她大半年工资呢。

唐满银点了点头，“特别重要的零件，可惜这笔奖金只能王师傅挣，厂长恨不得王师傅能像孙悟空一样，变成三头六臂，加班加点干活，赶在前进之前交货。”

前进和红星一直以来都在比，样样都比，前进要是发了冻带鱼，红星肯定也会紧跟着发，绝对不能落在前进后面。

红星厂长现在一心想赢前进，天天给王师傅打气，但王师傅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有两只手，年纪也大了，真的快不起来。

前进的六级钳工却年轻点儿，听说进度挺快，这是前进厂长放出的风声，红星厂长坐不住了，饭也吃不下了。

唐满银全说了，唐念念有了主意，明天她再进城，找红星厂长谈笔业务。

座钟敲了一下，六点半了。

“二叔，二婶，我出去一趟。”

唐念念要去城西小树林，得把空间里的布拿出来。

“这么晚你个姑娘家家的还出去干啥？要去哪，我陪你。”

唐满银站了起来，不放心侄女一个人出门。

最近城里不太平，年前有几个姑娘出了事，据说是被流氓欺负了，搞得人心惶惶的，那个流氓也没抓到，晚上年轻姑娘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