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都没被发现,但现在却要把你绑回来。”
“但是,你们没有人敢反抗大姐的命令不是吗?”
罗无辛眯起眼,在翻腾起来的头痛里,他想起了十八年前的一切,对她态度暧昧的大姐,以及从来不对他动粗的其他三个帮凶,而在那个时刻,大姐应该还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一条“无辜”的性命。
“但是,如果只是想要试探我爸妈,需要那么长时间吗?”
沉默了一会儿,罗无辛声音干哑:“整整一个月,你们就不怕我跑了揭发你们?”
赵娟还是低着头:“本来,老二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发现你爸妈非常着急甚至还晕倒之后,就该把你放走的,是大姐……她好像对你非常感兴趣,甚至在我们动手期间,都还留着你。”
“动手?”
记忆里满是血水的洗衣盆浮上心头,罗无辛感到一阵恶心:“是之前说的,老三那边的人。”
“没错,是转手老三的一个二道贩子,我们找了很久才找到他,因为……没有结婚生子,一直是一个人,混的很惨,大姐就说,没必要伪装成意外了,直接动手让他消失就行了。”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但直到现在,坐在炙热的灯光下,赵娟才发觉,原来她什么都没能忘记。
为了忘记过去而杀的那些人,成为了另一种她无法忘记的恐怖回忆。
“因为是老三的人,所以老三没有参与,是我,大姐还有老二去的……还是一样,他们处理掉人,我处理掉东西,本来我以为大姐会像是以前那样,把能烧的都烧了,不能烧的就拆碎分开扔掉,但是,她却特意把那些东西带了回去,还,还让你洗了……”
虽说他们向来都不敢违抗大姐的命令,但那也是唯一一次,她和老二老三一起,对大姐的决定产生了质疑。
“老二是最不理解大姐决定的人,他说这样一来,之后就不能放你活着了,毕竟你已经知道我们在做的事情,而大姐当时只是说……”
“说不定,那孩子真的会成为我们的人呢。”
随着当时大姐的话被赵娟完完整整地复述了出来,罗无辛的头痛在瞬间加剧,他轻轻吸了口气,立刻就被陶森觉察到了异常,皱眉道:“还能继续吗?”
“这才……哪儿到哪儿。”
事到如今,罗无辛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姐一直在反复离间他和父母。
她从一开始,就是想把自己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哪怕沈素心和罗丹青一直对他像是亲生儿子。
“所以,她之后还让我参与了陶远的事情?”
冷不丁的,罗无辛开口问道,仿佛是直接撕开了最后的遮羞布,将赵娟惊地望向了站在他身后的人。
然而陶森从头至尾只是垂着眼,仿佛没听见一样地观察罗无辛的状态。
“我……”
再一次,好似喉咙被卡住一般,赵娟说不出一个字,而罗无辛心知肚明她在想什么,冷冷道:“做了的事情就是做了,不会因为你不交代事情就不存在,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儿,就不要再抱有什么侥幸心理。”
“陶远……是大姐非要……”
终于,本来就仿佛惊弓之鸟的赵娟再也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
十八年来午夜梦回,赵娟时常想到那个夜晚,她当时就有一种隐隐的不好预感,却没想到在多年之后,这场孽债最终还要搭上她的女儿。
“神经外科专家陶远在近日接受采访,称立体定向会成为脑手术的新标杆,在新型阻断术的帮助下,未来,不仅是重度毒瘾患者,就算是严重的精神疾病患者都可以放下过去,重新拥抱新的人生。”
赵娟想,或许直到最后一刻,陶远都不会知道,就因为这么一段简单的报纸采访,最终将他判了死刑。
“凭什么要让一个人忘记过去?”
彼时的大姐刚刚浏览完论坛里的帖子,一些吸毒的网友聚在一起,怒斥去毒瘾手术就是新世纪的脑前额叶切除术,如果不抵制,就相当于容许一个人正常人被轻易摘去记忆,被改造成温顺的绵羊。
在愤怒下,大姐那双动物一般的睁得极大,让一旁的赵娟不寒而栗。
“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去改造别人的大脑让人放下一切,如果是被逼出来的精神病呢,也要让他服软?”
没有人知道大姐的怒气为什么这么来之汹汹,事实上,除了年纪最小的老三,赵娟和老二都已经越来越看不懂大姐的所作所为。
大姐要陶远的命,只因为他会给人做“让人放下痛苦”的手术。
赵娟还记得,老二去找大姐理论,说他们不该冒这种没必要的风险杀害无辜的人,却最终被大姐一句,“我不是也帮了你的忙”给顶了回来。
就像是以往的很多次一样,大姐的决定是不容反驳的,而他们都知道,这一切是因为大姐开始的,也因此,只有在大姐说结束的那一天,一切才能够结束。
无奈之下,他们虽然是刽子手,但却还是被逼走上了那个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