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牌的辇车辘辘前行。
“长乐公主桀骜不羁似男儿,那独孤六郎葳葳蕤蕤,性情软弱, 本就不是良配,若能分开, 于二人而言都是解脱。”
蒙炎抬起胳膊把荔水遥搂在怀里, 道:“都知道二人不是良配, 可公主的亲事,皆是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
就在此时, 忽听得有人厉声高呼。
“闪开,都闪开!”
蒙炎蓦的撩起车帘看去, 就见一队护军正朝这边奔来,领头的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正是秦王嫡长子秦绍承, 满面怒气,疾驰而至。
蒙炎当即下令驾车的环首, “停车避让。”
秦绍承看见蒙炎在车内, 减缓马速,一抬手, 做了两个手势, 其身后护军就分作两股, 从辇车左右两侧疾奔而过。
秦绍承立在马上,朝蒙炎一拱手,随即扬鞭打马,匆匆而过。
“刚才如一阵风刮过去的是秦王府的?我看那些护军身上穿的布甲上有‘秦’字。”
“领头的是秦王府嗣王。”蒙炎面色凝重, 当即下令,“提速归府。”
“领命。”
到得自家府门口, 就见一个穿戴着绯红袍,面白无须的阴柔男子正在石狮子旁踱步,面色焦急。
蒙炎一眼认出那是皇帝身边得用的林內侍,当即跃下辇车,上前拱手见礼。
“我的大将军啊,您到哪里去了,天都要塌了,快随咱家到马球场去,陛下口谕让您拦着点,千万别让火星子燃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蒙炎急忙问。
林內侍环顾左右,连忙低声道:“清河郡主与东都县主在马球场比赛打马球,清河郡主一杆子挥东都县主脸上去了,见了血了,被东都县主的人发现,清河郡主的马球杆底部嵌了刀片,这一下子东都县主破了相,不乐意了,现在东都县主那边的人把清河郡主围困在马球场不让走,这会儿,秦王府、太子府都去了能管事能说话的人,事情十分不妙,不过是小娘子们之间不和睦引发的小事罢了,陛下口谕,让您无论如何把这点火星子扑灭喽。”
“领旨,必会查明真相,还清河郡主一个清白。”
林內侍顿时急了,“大将军,不是这个意思、不必查什么真相,是让您把这点小事儿平息下去,不致使蔓延两府,使两府关系恶化。”
蒙炎听而不应,回身将荔水遥送至府内,嘱咐一句“我不归,拦着家里人不许外出”,随即点了偃月寒月两个亲兵,随着林內侍骑马奔去了事发地。
暮色沉沉,一缕残光照着府门右侧的雄狮踩绣球镇石,左侧的雄狮已完全被阴冷吞没。今日持长枪守门的是虎翼和龙雀,虎翼目视前方,神情肃穆,龙雀长了一张凶巴巴的脸,这会儿见荔水遥迈过门槛追出来目送,抓着红缨枪的手紧张的淌汗。
环首给兰苕使眼色,兰苕不理,他只好自己上前一步劝道:“夫人回府吧,起风了。”
“风起于青萍之末。”荔水遥低喃一句,转身往回走,忽听得有叫骂声,碎裂声,黛眉微蹙,抬脚迈过高高的门槛,寻声望去,但见王芰荷父子被百辟拦在月洞门内,正躺在地上撒泼,地上碗盘被摔的稀碎,淌了一地的菜汤子,一只被吃掉腿的肥鸡正掉在花坛里,一盘子卤鸭翅撒的到处都是。
“这是做什么?”
王芰荷仗着醉酒遮面,破口大骂,“狗娘草的,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一朝富贵就看不起人了,就想一脚把我蹬了,休想!蒙蕙兰,你这个嫌贫爱富的贱妇,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我活一日就赖你们一日,想摆脱我,除非我死了!你们敢弄死我试试,我外头也有一两个官府的朋友,但凡你们想谋害我,就有人替我告御状,不信你们试试,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得不让人夫妻睡一块的,蒙蕙兰你是死了吗,再不回来服侍我,我就闹起来,看谁没脸。”
荔水遥心里知道,“起风了”,镇国公府的将来还不知是福是祸,覆巢之下无完卵,竟还有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在这里狂吠,脸色一沉,瞥见王有斐正悄悄往竹丛里爬藏,就道:“有斐外甥,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王有斐爬行的身躯一僵,立时被王芰荷踹了一脚。
环首笑着走过去把王有斐搀扶起来,一把抱住腰就送到了荔水遥面前。
“拜、拜见舅母。”王有斐哭丧着脸,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王芰荷见状就要往这边冲,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贵客那只断手还没完全好透吧,快送回屋里去,你们也别告诉大将军,让他知道了又要生气,说不得剩下那只也保不住了,咱们府就空屋子多,养个没手没脚的狠养得起,汉朝吕后把戚夫人弄成人彘,史书上说还活了好多年呢。”
王芰荷一听,粉白油滑的脸立时变色,不用亲兵出手,自己一骨碌爬起来就跑了。
“瞧你父亲跑的多块,可见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别跪着了,你随我来。”
前面是外院大花厅,一般是蒙炎用来待客宴饮之处,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