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来常往,到镇国公府做客”的话,便带着侍女们离开了。
柳云雁站在门口目送良久,墨朝耕抱着孩子回来,笑道:“这便是你从前与我常说的那位画道天才吗?”
“是她,遇到瓶颈了,说是心存恐惧不敢下笔,方才我没好意思说,富贵温柔乡里的小娘子,从没真正缺过银子使,不知银子的香,若似我一般的受过穷挨过饿,那才有动力一日画十幅图出来呢。”
墨朝耕轻握她手,安慰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罢了。”
柳云雁回握他手,释然轻笑,“曾经也怨恨过天道不公,因何既给人家无双美貌,又给惊才绝艳的天赋,还给世家的出身,真真她是天道亲闺女,我便是天道甩出去的泥点子不成,可我现在有了你,有了药师奴和菩萨奴,日子过的富足安乐,我便也知足了。”
墨朝耕笑起来,催促道:“店里有我呢,你快家去吧,菩萨奴久不见你还不知怎样哭闹呢。”
“都是你惯出来的!”
柳云雁回身往店里去把金花生揣进钱袋,牵起大儿的小手就急匆匆往家里赶。
墨染雪腮画未成
这夜, 厚厚的云层遮蔽了月亮。
镇国公府负责打更的老兵卒敲响了子时的梆子。
环首坐在角门后的长条凳上,手里捏着一挂雕刻成佛头样式的十八子白玉手串,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捻动,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一声重两声轻。
环首立时站了起来, 轻轻将门栓拨开, 一身玄袍的蒙炎就从外头闪身而入。
“歇了吧。”
“是。”
夜色漆然, 明亮的烛光透过窗纱在风雨廊上落了一地。
厅堂地上,一眼望去摆了六个大熏笼, 暖香融融,温暖如春。
书房地上铺了白绢, 墙壁上凡是能挂东西的地方都挂满了画轴,从稚嫩到灵韵天成,次第有序。
那张青玉石面的大书案上, 铺了一张大宣纸,宣纸上画了些混乱无序的线条、圆圈, 还有仿佛儿童涂鸦似的乌龟、鱼和花草。
荔水遥整个人都窝在大圈椅上, 穿着金银花绣纹的雪纱春衫,一头青丝只以一条红缎松松散散的系在脑后, 此时此刻, 她雪腮上一抹墨色, 右手手指夹着毛笔,左手握着琉璃杯,正在饮酒,星眸清亮, 神情松弛。
坐在矮榻上打络子的兰苕甫一瞧见蒙炎就立时站了起来,但见他呆呆站在那里, 早已看痴了,抿嘴一笑,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我的大将军回来了。”荔水遥举杯偷一笑,一口把琉璃杯里剩余的荔枝酒喝光,仿佛生怕被蒙炎抢了似的。
蒙炎怦然,耳热心痒,立时将外面的玄袍罩衫脱了扔地上,走到跟前去,将她光着的脚捧在手心里摩挲,“凉凉的,怎么不穿袜子?”
荔水遥被他摸的发痒,笑嘻嘻往后缩,“为着不让颜料墨汁冻住了,我让她们在屋里多放了几个大熏笼,我正觉得热呢。”
蒙炎正要将她抱起弄到床榻上去,荔水遥扒着扶手不乐意,“我不困,才喝了酒,到了似醉非醉的状态,正是挥毫泼墨的好时候,你自去睡你的去。”
蒙炎按捺下乱蹦乱跳的心,鹰眸亮的吓人,“那你画吧,我陪着你便是。”
他退开了,荔水遥赤脚下地,执笔就在宣纸上乱画一通,没一会儿,竟把宣纸上杂乱无序的线条、圆圈改成了小人。
“我记得,你之前想让我帮你画一套军体拳的人物图,对吗?”
蒙炎在她身后的大圈椅上坐下,大马金刀,如山如峦,将她圈在两臂之间,顿时欢喜,“你竟还记得。”
荔水遥看着自己画的小人,顿时笑道:“果然、果然我想的是对的,酒壮人胆,把恐惧灌醉,我就画成了。大将军。”
荔水遥转身扑到蒙炎怀里,“我今日去拜见我的启蒙师傅了,从她那里我得到了些许的震撼,你瞧那里挂着的那副《观音抱子像》,就是柳师傅‘唯手熟尔’之后所得的浑然天成的作品。
她说她对绘画已经没有敬畏之心了,也不去刻意的追求进境,只把绘画当成了谋生的手段,我在柳师傅身上看见了她身上的红尘烟火气,她利用绘画,驾驭绘画,她是画道的主人,我却是敬畏画道太过,刻意追求进境,又自恃天赋,目下无尘,又心生恐惧,在恐惧之下不知不觉成了画道的奴隶,柳师傅在红尘烟火中行走,反而境界在我之上了。今夜一试,我也更加认清自己,天才如何,庸才如何,有一腔孤勇,画的成,就是好的。大将军,我想开一个画坊,练笔之作就挂在那里售卖,赚些脂粉钱也是好的,我自己喜欢的呢,就只挂在那里任人鉴赏,若有一二评语可启迪我的,也可赠予些许的东西,嘻嘻。”
“好。”蒙炎揉着她,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肉里,融为一体,“我不懂画,但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
荔水遥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直起腰来盯着他,醉眼朦胧,“今夜怎么这样晚才回来?”
“避着人与秦王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