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从窗台飞掠而过,在屋檐上稍作停留便彻底消失了。
荔水遥自然醒来,洗漱后坐在妆镜台前梳妆,雕花窗打开了,春光争先恐后的就闯了进来,散在她的脂粉盒上,簪环钗钿上,在她纤长白皙的指尖暖暖的跳跃。
“又是一日好春光。”
为着自家娘子和姑爷这扑朔迷离的夫妻关系,兰苕正发愁呢,听得此话,却情不自禁笑了,“娘子既然有如此好心境,奴婢还忧愁什么,有一日算一日吧。”
“正是此话,天塌了我这个做娘子的先替你们顶着,不能枉费了你们忠心服侍我一场。”荔水遥看着镜子里面色红润的自己,心情越发好了,道:“今日贴花钿、描斜红、点面靥,盛装打扮。”
“娘子要出门去吗?”服媚捧着一盅霜糖燕窝过来,带笑询问。
荔水遥透过镜子对她笑笑,没言语。
这时紫翘胳膊上搭着一件兰蝶花卉纹荷花白诃子裙过来询问,“娘子,今日穿这一件可好?”
“不,要圆领大襟对穿薄纱褙子。”
紫翘应声便去换。
“那个领口大,仔细吹了风脖子疼,夏日里再穿吧。”兰苕立马劝道。
荔水遥站起来往梢间去更衣,笑道:“就是领口大才好,裹上一件斗篷便是了。”
在一旁侍立的服媚顿时一喜,她已经确定,今日娘子是准备出门了,至于去哪里,不用猜也知道,呵,到底是思念入骨,忍耐不住了。
春晖堂上,刘氏一边坐着纳鞋底,一边盯着蒙玉珠跟着一个老妈妈学裁剪,蒙玉珠不是剪歪了就是剪多了,心思一点没在这上头。
刘氏看出不对来,气道:“你呀,别糟蹋这上好的绸缎了,回头你学会了,裁剪一身衣裳直接给我带棺材里去吧,真是,什么都指望不上你。”
蒙玉珠把剪子一扔,鼓起勇气凑到刘氏跟前就小声道:“阿娘,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你还有秘密了?”刘氏好奇,把耳朵凑了过去。
蒙玉珠赶忙把昨夜听见的、看见的一口气都说给了刘氏听。
刘氏捏着手里的针顿时停了,没好气的道:“定是你听岔了,你大哥要真是那样的人,他早干嘛去了,快三十了才开窍,一开窍就跟毛头小伙子似的猴急猴急的没出息,自称道家弟子清心寡欲了小三十年,还能一开窍就变色1鬼了?只咱们娘两个,我就和你直说了,你嫂子那个三姐忒轻浮,我都看不上,更何况你大哥。”
“阿娘,我听的真真的,不然,大哥怎么把嫂子欺负的那么狠,嫂子哭的好可怜,我听了都心酸。”
“小姑娘家家的你懂什么,一边玩去。”
这时,荔水遥带了服媚进来,福身行礼,乖顺道:“阿家万福。”
刘氏笑道:“过来坐,吃过早食没有?”
“用了一盅燕窝,谢阿家疼我。”
刘氏便觉得吧,儿媳一进来她这春晖堂都更亮堂了,带了清香进来似的,让人心情也更好了,不成想,这小嘴也是甜的,心里也识好,这样就很好。
“不疼你疼谁呢,你好生养身子,甭管是大孙子还是大孙女,你让阿家抱上了,就记你一大功,在这个家里你怎么舒坦怎么来。”
荔水遥低头,佯装羞涩。
刘氏便笑问,“你是要出门?”
荔水遥点头,望着蒙玉珠欲言又止。
刘氏心里咯噔一下子,“玉珠方才与我说,昨夜听见你和大郎吵架了,为的是什么啊,大郎若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打他一顿出气。”
荔水遥撑不住红了眼睛,哽咽道:“阿家,小姑云英未嫁,不适宜听,请阿家让小姑先回避。”
刘氏心头的火顿时就起来了。
阴司报应
刘氏火急火燎的把蒙玉珠赶了出去,鞋底子也不纳了,拉着荔水遥和她同坐一榻,催着她赶紧说。
荔水遥低着头,揪扯着披帛问道:“小姑听到的都和阿家说了,是吗?”
刘氏急的不行,两手比出一对手指勾缠在一起,直接挑明,“大郎真和亲家姨姐那样了?大郎的人品,不能吧,这里头可是有什么误会?你那个三姐说话行事怪大胆的。”
荔水遥一眨眼落下一滴泪,隐忍着道:“阿家,都怪我不好,回门那日,我阿娘瞧见我手腕上的青紫了,就说我端着不会伺候人,就想了个主意,让我三姐借着照顾我的名义住过来,好、好替我……”
说到此处,荔水遥拿帕子蒙住脸,压抑隐忍的哭起来。
刘氏听的心酸,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这是亲娘能说出来的话?能想出来的主意?要是我,看到闺女被伤着了,我提着洗衣棍就能直接打上她婆家的门。”
忽的想到,作孽的正是自家那个猴急的破崽子,自家正是那种的婆家,顿时羞愧的一张老脸通红。
“你这孩子,你就同意了不成?”
荔水遥摇头,哭道:“母亲有命,不敢违逆,母亲也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