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哪,你是不知道,我们顾家被人背地里议论成了甚样,说顾家的嫡长女是祸国妖后,做父母的怎能忍心看着女儿行差走错?当今陛下正值壮年,竟让皇后代批奏折,君心难测,也不知是不是试探顾家有不臣之心?”
从前是品性高洁出淤泥而不染的才女神女,如今成了祸乱国政的妖后。
女儿被人恶意诋毁编排,施氏心里自是难受,但顾显宗好说歹说,施氏就是不应。
想到同僚阴阳讽刺顾家真是出了一位好皇后,顾显宗咬了咬牙,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去见顾九卿。
还没开口,就被顾九卿以坤宁宫翻新工事使用劣等工料为由,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并令他即刻拆除,重新翻建。
顾显宗灰头土脸的从宣明宫出来,就看见站在外面的顾桑。
顾桑俏立花树下,笑着同顾显宗行礼问安。
顾显宗将顾桑拉到无人处,询问道:“桑桑啊,你跟皇后关系最要好,进了宫也不忘让你跟着享福,有什么好东西我这个当父亲都没得孝敬,独独给了你,皇后待你真是好的没话说。”
说着说着,顾显宗忍不住泛酸,自己在嫡长女那儿挨了骂,好没脸面,偏生家中三女儿却比他这个当父亲的得脸。
后宫皆知,顾桑是皇后最喜爱的妹妹,容不得旁人欺辱一星半点,哪怕是皇室公主也不行。据说有回,有两位公主不满顾九卿削减后宫开支,不敢闹顾九卿,便去找顾桑的麻烦,结果被顾九卿以骄纵跋扈全无公主风仪为由,将两位公主禁足,并罚抄宫规数遍。
看着顾显宗甚为纠结不平的面色,咔嚓一声,顾桑扬手折了一截头顶上冬日凋零的树枝儿,含笑道:“父亲想问什么,直说罢。”
铺垫了这么多好话,怪累的。
顾显宗道:“想必你也听闻了那些关于皇后的风言风语,你就告诉我,皇后心里倒底是如何想的,你跟为父透个底,我也好有心理准备。”
顾桑眯了眯眼,凑到顾显宗耳边,压低声音道:“皇后想造反。”
一语犹如石破天惊。
“什、什么?”顾显宗惊得浑身冒冷汗,差点吓了个仰倒,官帽都掉在了地上。
“开个玩笑而已。”顾桑捡起地上的官帽,拍了拍灰,笑盈盈地将官帽递给顾显宗,“父亲,你可是混迹官场的人,这点定力都没有吗?瞧把你吓的,女儿骗你的啦。”
“孽女!哪有这样唬人的,还要不要脑袋了。”顾显宗重新戴上官帽,“大逆不道之言也敢轻易宣之于口,若被有心人听到,顾家就完了。”
这确实就是顾九卿在做的事。
顾桑撇撇嘴:“女儿知道轻重,也就在父亲面前说说罢了。”
顾显宗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又凑到顾桑跟前,腆着脸问道:“乖女啊,皇后可曾在你面前透露过给为父升官的口风?你也知道为父最近领了翻新坤宁宫的差事,待事毕,大概能升任几品?”
孽女到乖女,变的倒快。
顾桑:“……”
她哪儿知道顾九卿会不会给便宜父亲升官?
顾桑含糊道:“父亲将差事办的漂亮,坤宁宫翻新的合乎皇后之意,帝后肯定会嘉赏于父亲。”
所以,顾九卿骂他,就是点他差事办的不够好。
也是,那是给自家女儿住的宫殿,怎能消极怠工。
顾显宗原想着坤宁宫又不是重建,有些能用的工料便将就用了,皇后为战事节省后宫开支,他便想着皇后定也不愿坤宁宫过于奢华,用料才会略微简单一些。
“恩,我知道了。”
想通这一点,顾显宗一扫方才的郁闷,高高兴兴地转去坤宁宫督造工事。
顾显宗离开后,顾桑打算回偏殿收拾东西回顾家,她原以为宫里的日子会过得极其漫长,然而转瞬就将差缺的三月之期补完了。
宫里的美景被她赏了个遍,但凡能去的宫殿花园都被逛了个遍,御膳房的美味珍馐也被她尝得差不多,吃香喝辣不外如事。自两位年纪比她稍小的两位公主找茬,被顾九卿杀鸡儆猴后,也无人敢对她不敬。
甚至,巴结她的人都快排到宫门口了。
原想着傍着女帝过活的滋润日子,在顾九卿成为皇后,她已经提前体验过了。
现在的她,在顾九卿的庇护下,在后宫可谓横着走也不为过。
吃喝玩乐,躺平般的咸鱼生活,似乎也就那么回事。
她和顾九卿同住宣明宫,他住主殿,她住偏殿,同一个屋檐下,却不是每日都见面。
顾九卿诸事繁忙,又要去御书房批改奏折,同司马睿商议国事,还要关注西境战事,有时还要兼顾后宫,人心浮动,自有琐事扰他这个皇后拿出章程论断。
只有闲暇得空时,才会与她说说话,或是陪她用膳,逛逛园子什么的。
他来找她,她便随心随性地同他相处,秉持着不主动也不拒绝的态度,这样的自己好像是欺骗人感情的渣女。可是,面对强势如斯的顾九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