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难,却必须一试!”
司马睿顿时敬服不已,知道顾九卿是为他为百姓,当即就要写信,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侯向翼所统领的侯家军离雍州最近,为何舍近求远?”
侯向翼乃当朝镇国公,手握侯家军,执掌大燕四分之一的兵权,其侯家军常年驻守西境边关,与雍州只隔了两个州县。
边关无战事,镇国公阖家居于燕京城,住在魏文帝眼皮子底下,也是为了让魏文帝安心。
只有需要打仗时,镇国公才会前往边关,妻儿则留守燕京,让其无后顾之忧。
顾九卿看了一眼司马睿,黑眸微不可查地动了动:“驻守西境的乃镇国公部将,真要等他调兵遣将,必要请示镇国公。一来一回,时间不等人。”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如果部将能调动兵马,镇国公这个主将的威严岂不荡然无存。
司马睿立即反应过来,道:“九卿说的是,是我不及九卿思虑周全。”
司马睿不再盲目质疑,免得越发衬得自己愚蠢。
司马睿写信之时,顾九卿又吩咐陌上:“去查查运往雍州的粮草藏匿于何处?”
起兵造反,粮草、兵器、人马缺一不可。
……
子时三刻,夏锋心情沉重地回到居所。
今日是他最痛苦也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饶是如此,一进屋就被他察觉出了异常。
屋内有人?
“何方鬼祟?”
夏锋拔刀就朝黑暗中的人影砍去,火光忽的亮起,一个白衣女子岿然不动地坐于椅上,面色平静无波,“夏将军,今晚去了何处?”
散发着寒芒的刀尖骤然停下,仅离顾九卿面门寸许。
顾九卿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丝毫不惧,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他手握瞬息点燃的火折子,略微偏头,将桌上的蜡烛点上,熄灭火折子,方道:“放下,我不喜欢被人用刀威胁着谈话!”
夏锋冷眼看着顾九卿,收刀归鞘:“姑娘真是好胆量!不过,夜探在下私宅怕是不妥?”
“夏将军不也探了不妥之地?”顾九卿淡漠道。
夏锋面色一沉,长刀再次出鞘,刀尖指向顾九卿:“你是谁?”
整整十二年,无人发觉他祭奠薛家人的事。
顾九卿伸指,慢慢地拨开刀锋,不答反问:“夏将军又是谁?”
夏锋:“与你无关。”
顾九卿看他一眼,漫声道:“薛家老宅之所以变成鬼宅,是出自夏将军的手笔,愿君长宁,也是你的手笔。表面投靠康守义实则另有私心……”
夏锋瞬息不寒而栗,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是谁?”
顾九卿漫不经心一笑:“在下顾九卿,不过燕京一官宦之女。”
“但, 我曾姓薛!”
一语掷地,顿如闷雷将夏锋震得动弹不得,手中兵刃哐当坠地。
夏峰不可置信地盯着顾九卿, 将他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誓要将眼前的女子与记忆中的薛家人对上号, 在脑海里搜索了半晌,有些迟疑道:“莫非你是薛家的……小小姐,薛锦容?”
年龄上,唯有薛家大公子的次女对得上。当年满门被灭,小小姐不过四五岁的小女孩, 长大后当是顾九卿如今的年华。
只是顾九卿长相太过出挑,但薛家人容貌皆是昳丽,想来过于惊人一些也正常。
夏峰时刻留意燕京动向, 对顾九卿,也略有耳闻。
令他没想到的是,顾九卿竟然是薛家遗孤,这么多年竟然一直藏身燕京城。
顾九卿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让他承认真正的身份,哪怕夏峰和薛家渊源颇深,也绝无可能。
薛文烬,也可以说是司马文烬, 不到那一刻绝不能现世。
顾九卿道:“我已经拿出十成的诚意,不知夏将军的诚意呢?”
“薛家竟还有后人存世?”
夏峰似回想起当年薛家的惨状,悲愤之下,一拳重重地砸在桌上, “如果不是狗皇帝,薛家怎会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 就连刚满月的小公子都未能幸免于难。”
“是啊,我清楚地记得官兵上门时,阿弟出生不过四十天,就被……”顾九卿声音哽咽似说不下去,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顿了顿,顾九卿激愤的情绪略有平复,方继续道::“阿弟是戌时三刻所生,姑母派人给阿弟送了块贵重的蓝田玉贺他出生,还说阿弟的出生时辰极好,说他日后定是个大富大贵的命。”
先太子妃薛长宁,是薛锦容的亲姑母。
“姑母可说错了,连她自己都未能富贵平安一生。”顾九卿看了夏峰一眼,知道他在拿话试探自己,但自己何尝不是试探他。
夏峰心中最后一点疑虑顿消,彻底相信眼前人就是薛锦容。
生辰一般不为外人道也,就连他也是捡到小公子襁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