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难宁……”太后还想说什么,忽的看见旁边的吴皇后,话锋一转,“皇后,辛苦你同皇帝守了哀家这么久,你也累了,先回去吧。”
吴皇后恭顺应了声,转身退出殿内。
魏文帝知道太后要提及陈年旧事,瞥了一眼大监,大监心领神会,将阖宫的太监宫女一并带了出去,并掩上殿门。
大监守在寝殿外,对宫人道:“太后宫里的事,不许传出去一个字。”
宫人们齐声应诺。
殿内寂静无声。
魏文帝沉默半晌,开口道:“母后,当年事已成定局。朕不认为先太子登上皇位,就会放过我,帝王身侧岂容他人安睡?先太子只是擅长伪装蒙蔽先帝,蒙蔽世人,沽名钓誉罢了。”
“哀家知道胜者王败者寇的道理,只是当年清算的手段太过了……”老弱妇孺皆无一人逃过,因这场夺权之变牵扯的无辜者更是多不胜数,太后笃信佛理的这些年,越来越相信因果报应,“如今康王和太子的争端莫不如当年的魏王和先太子?”
康王和太子的争斗,不就是当年的轮回吗?
这都是她的亲孙儿,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不是太后愿意看见的。太子赢了,早晚得清算康王,康王赢了,太子又岂有活路。
魏文帝脸色沉了沉。
“百业经是先皇后最喜欢研读的经书,哀家亲手抄写的……藏了……藏了……她一定是在提醒哀家,提醒哀家……”
太后望着帷幔顶端繁复的云纹,恍若回到当年她与先皇后把手言欢的日子,先皇后是个真正心善的人,教导的先太子亦是谦和正直。可太过善良的人,在吃人的皇宫里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先皇后至死都不知道,她的死是她一手促成。
魏文帝心情沉重地离开慈宁宫,回到御书房翻看那则《百业经》,顾九卿抄写的那卷,为避免太后伤情伤神,他便拿走了。
魏文帝看了几眼,便烦躁地丢于一边。
太后虽礼佛多年,佛经种类繁多,却从不读百业经。这涉及到太后和已故先皇后之间的隐秘,鲜少有人知。
魏文帝怀疑尚有先太子党派的余孽存世,意图兴风作浪。
魏文帝沉着脸问:“顾九卿呢?”
大监上前回话:“回禀陛下,顾九卿已被收押进天牢。”
魏文帝沉思道:“传朕口谕,让大理寺提审顾九卿。”
大理寺由六皇子司马睿主管,康王和太子的斗争中,一直持中立之态。魏文帝让大理寺去审,便是为了避免康王和太子插手。
就在司马睿为顾九卿入狱之事与方诸商讨,如何才能不让魏文帝生疑地将顾九卿的案子交到大理寺手中,就收到宫里传来的口谕,让大理寺主审此案。
这简直是喜从天降,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样一来,既可借公务之便见到顾九卿,弥补自己的相思之苦,又可帮助顾九卿洗刷冤屈。
司马睿对顾九卿有一种迷之自信,天下女子唯有顾九卿最好,他从不认为顾九卿会伤害别人,更不会认为顾九卿会帮着康王参与夺权争斗。
所以,顾九卿是冤枉的,定是那太子妃不做人。
方诸见司马睿似乎高兴的忘乎所以,怕他去天牢问案时被人瞧出端倪,故而提醒道:“六殿下,在外人眼里,顾大姑娘可是康王的未婚妻,如果被人瞧出你对她的情意,估计旁人就要认为你为情徇私。”
司马睿沉浸在可以光明正大见顾九卿的喜悦中,差点都忘了顾九卿还等着他呈冤。
“先生说的对,我得多想一些问题‘审问’九卿,这样便能多同她说说话。”司马睿一扫方才听说顾九卿入狱的阴霾,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飞奔至天牢,“如果有机会独处就好了。”
方诸:“……”
这边司马睿忙着去帮顾九卿找证据洗刷冤情,而那边康王则是马不停蹄地赶到皇宫。因为科举舞弊案的事,魏文帝对康王甚感失望,他也顾不得为自己求情,一心只为顾九卿而来。
康王司马骁则是关心则乱,对顾九卿下狱的实情并不完全清楚。从宫里打探到的消息是,顾九卿和太子妃同在静安寺时,顾九卿借由太子妃的手向太后进献了一则佛经,然后太后仿佛受了某种刺激心神俱骇,便晕了过去。
太后是个信佛之人,怎么就因为一卷佛经而陷入昏迷?
下面的人进献过诸多佛经,为何偏偏就百业经不行?
百业经讲究善恶因果报应,可其它佛经也有这些意思。
顾九卿是他的未婚妻,更是信佛之人,他不会认为顾九卿会利用佛经触怒太后,定是太子妃被母妃摆了一道心生怨憎,太子妃对顾九卿的指控根本不可信,反倒是诬陷顾九卿的可能性更大。
司马箫入宫面圣,开口就是为顾九卿求情,魏文帝原以为他许是为了科举舞弊这桩大案,结果却是为了儿女私情。
“父皇,儿臣清楚顾九卿的为人,她绝计不可能对太后有任何不敬之心,定是被他人蒙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