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紧张地蜷缩了一下,她慢慢拉开顾九卿的白衣,就在她将要敞开最里面的绸衣时,身后陡然响起一道怒喝声。
“你在干什么!”
顾桑闻声转头,只见平时鲜少动怒的陌花,此刻正满面怒容地盯着她,眸子里隐约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气。
陌花放下装满热水的铜盆,快步走至床边,一把夺过顾桑手中的帕子,当发现只是略微褪去了外衣,心顿时稍宽,抬手将被褥重新盖在顾九卿身上,许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转向顾桑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三姑娘,主子一向不喜旁人碰触,奴婢一时急言,还请三姑娘莫要怪罪。”
顾桑抬眸看着她,抿了抿唇:“陌花姐姐好像讨厌我?”
“三姑娘多虑了。”陌花躬身道。
顾桑还想说什么,陌上恰好带着玄叶高僧推门而入。
玄叶高僧看见杵在一旁的顾桑,当即愣了愣,方抬头看向床榻上的顾九卿,惊道:“这回竟比往日严重。”
玄叶高僧精通医理,且顾九卿的寒毒一直经由他治疗,对寒毒可谓相当了解,一眼就看出不同。
玄叶高僧一边诊脉,一边问道:“此次毒发有何征兆?”
陌花和陌上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得,明白了。这不是她该知晓的事!
顾桑什么都没说,径直转身出门。须臾片刻,陌花和陌上也出来了。
顾桑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蹙眉道:“你们怎么也出来了?大姐姐身边不留人么?”
陌上回道:“玄叶大师施针时,不喜他人在场。”
顾桑沉默片刻,问道:“玄叶大师能治好大姐姐的寒毒么?”
陌花低着头没回答,陌上则摇了摇头。
顾桑秀眉深蹙:“此毒无人可解么?”
陌上面色沉痛道:“主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找到解毒的法子。”
顾桑说:“那就是目前没办法解毒了。”
一个要当女帝的女主,竟然早就身中奇毒。然而,书中没有任何描写女主中毒的情节。
顾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女主并非真正的顾九卿,那现在的顾九卿还是原书中的女主吗?
半个时辰后,玄叶高僧满脸疲惫地走出房门。
顾桑立即上前,一脸紧张地问道:“大师,大姐姐醒了么?”
玄叶高僧摇头:“尚未苏醒。”又转向陌花和陌上,“我只是暂时压制毒性一二,想让大姑娘醒过来,还需配合温泉药浴,你们速速将大姑娘送往后山温泉洞。”
陌花和陌上谢过玄叶高僧,便将顾九卿带去后山。原本顾桑也想跟过去,却被玄叶高僧叫住了。
“三姑娘,你去了也是无济于事,不如就在寺里歇息。”玄叶高僧慈眉善目地看向她,“大姑娘的情况不容乐观,至少需连泡十日药浴。如果有人上山找大姑娘,你可替她周旋抵挡一番。”
顾桑眯了眯眼:“看来玄叶大师跟大姐姐不只是医者与病人的关系,想来定是知道大姐姐的过往,也知道寒毒是何人所下。”
出家人不打诳语。
玄叶高僧笑了笑,道:“无可奉告!”
顾桑所猜不错,玄叶高僧确实知道女主真正的身世来历,但他跟陌花陌上一样,都不会告诉她。
除非,女主自揭。
祈福树下。
顾桑站在凳子上, 脚尖踮起,层层叠叠的衣裙随风轻荡起逶迤的弧度,她仰头, 奋力将手中写好美好愿景的祈福条高挂树上,红绸布条墨迹未干, 上面写着‘愿大姐姐平安康健,无病无痛!’
她看着风中轻荡的红布条,唇角略弯。
树影间斑驳的阳光洒落在她莹白如玉的小脸上,如雾里看花,格外朦胧迷人。
不远处, 司马睿脚步略作停顿,抬眸望了一眼虔诚祈愿的顾桑,随即皱起眉头, 转身朝后院寮房的方向走去。
方诸也看了眼顾桑,随即眯起眼笑道:“六殿下,那好像是顾三姑娘?”
司马睿不耐地嗯了声,明显不愿提起顾桑。
方诸来了燕京后,从刘尚那边听说顾桑觊觎司马睿暗中献殷勤的事,只是司马睿对她向来不假辞色,可谓厌烦透顶。明知道司马睿倾慕顾九卿,还不知恬耻地拿出这般做派, 司马睿看上不顾桑,刘尚也瞧不起她。但据他所见,顾桑似乎并不像刘尚说的那般不堪,知道司马睿喜欢她姐姐, 并没死缠烂打耍弄心机,也没有嫉妒, 分明挺善良的小姑娘。
即便如今顾九卿被下旨赐婚给了康王,顶着未来康王妃的头衔,顾桑也没在司马睿面前搬弄口舌,更没有趁虚而入。
如果真是那种有心机的小姑娘,早就趁此大好机会,到司马睿面前行挑拨之举。
方诸只当是司马睿和刘尚对顾桑偏见过甚。
然而,下一刻就打脸了。
“六殿下,好久不见,我们又在静安寺碰面了。”
一道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