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她对男主表现出爱意,女主没有嫉妒,没有不高兴。
但这也侧面说明了,女主是真不在意男主。
好奇怪。
难不成女主当男主是跳板?
顾桑暗暗吸一口气,像完全忘了车厢里发生的生死历险记,仰头对顾九卿甜甜一笑:“大姐姐,回家吧。”
家?
他的家从来都不是顾家!
顾九卿扯了下唇角,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我就喜欢三妹妹这种聪明人。”
聪明?
那就是她领悟到了女主的意思。
女主对男主确实没多少感情。
雨还在绵绵下着,打湿了油纸伞,打湿了银杏桂花。
两人撑伞而行,一前一后,隔了三尺远的距离。
脚踏积水,泛起清粼粼的涟漪,一圈又一圈。
顾桑报复心起,就当是踩在顾九卿身上,故意踩着顾九卿的步子,涟漪泛得更深更远了。
顾九卿微微侧眸,视线触及地上一圈圈涟漪,嗤笑了声,收回目光。
幼稚。
夜幕降临。
听琴阁内寂静无声,只余一间厢房断断续续发出几道雷鸣鼾声。
一少年躺在几张拼凑的椅上,呼呼大睡。
旁边的小厮临风见天黑了,少年仍没醒转的迹象,急的不行,遂唤道:“世子爷,快醒醒,莫再睡了。回去晚了,国公爷又要请家法,公主也少不得一顿念叨。”
侯天昊只觉得耳边一阵苍蝇嗡嗡乱叫,烦得不行,捂着耳朵翻身:“别吵,小爷还没睡够。”
哪知道一翻身,扑腾到了地上。这下子,瞌睡倒是醒了。
临风喜极而泣:“世子爷,你总算醒了。”
侯天昊揉揉眼睛,见四周黑不溜秋的,问道:“天黑了?”
临风点头:“早就黑了。”
侯天昊立马跳起来,大步往外走:“还不赶快回府!”
一边走,一边问临风:“对了,《山海止息》的残谱被谁夺走了?秦缺那老头不识趣,小爷说了出高价买,说什么都不卖,非要白送给他人,小爷就没见过这种蠢货!”
临风回道:“在忠毅伯顾家嫡女顾九卿手上。”
侯天昊道:“行,小爷明天去顾家买,小爷不相信顾家也如秦缺一般不识趣。”
临风犹豫了一番,说道:“恐怕顾大姑娘不会轻易出手。”
说着,便将北嘉郡主强买的事禀告给侯天昊,顺便说了侯天昊下午遇到的姑娘就是顾家的庶女三姑娘。
当时,侯天昊睡的正香。临风恰见外面争吵那一幕,便躲在暗处瞧了个分明。
“哼,一个庶女也敢骗小爷,小爷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侯天昊摸摸下巴,又说,“人家不买北嘉郡主的账,难道还不买小爷的账么?”
临风欲言又止。
人家连北嘉郡主的面子都不给,世子爷的怕也不会给。
毕竟,圣上对北嘉郡主是宠爱有加,对世子爷这种恶劣少年多少有些不待见。
昭南院。
顾九卿褪去白衣,站在铜镜前,扬手取下白玉发簪,黑发垂落随意披散肩背,他静静地凝视着镜中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美得毫无性别之分。
啧。
还真是一张能让男男女女都疯狂的脸。
他摒弃性别,缩在顾九卿的壳子里做着另一个人,可谁也没发现他的真面目。
刚成为顾九卿时,既恶心这样的身份,又害怕被顾家人发现,被其他人发现戳破身份。后来就……游刃有余。
有时,他也会忘了,自己究竟是顾九卿,还是曾经受父兄庇佑的天真稚儿阿烬。
他端详片刻,手慢慢抚上脖颈,那里本该凸起的地方,本该是他的男性象征,此刻却是平整光滑。
那处凸起刚显露时,就被他一点点以内力生生按了进去。
差点声带尽毁。
他失语一年,再次说话时,不用口技刻意遮掩,声线也趋于女子的阴柔。
怕是同宫里太监无异。
呵。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目光落于某处。
他已习惯女子的身份,可他的身体依旧未能适应,有着最原始的本能冲动。
当独属于女子的手即将触上时,它……竟兴奋了。
顾九卿眸底倏忽腾起一抹阴鹫戾气,掌心出现一把锋利的匕首,在那处左右比划了一番,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丑陋的肌肤引起一阵阵战栗:
“碍事的东西,再有下次,就不必留了。”
片刻后,顾九卿已恢复平日的清高孤傲,衣着整齐,端坐于案几,手执一卷经书,恰读到释迦摩尼舍身以饲恶虎之处。
他放下经书,揉揉眉心。
那些压不住的旧事重现心头,他佩服父兄恩师的高义正气,可他也痛恨这种高义。如果,如果他们能自私一些,心胸狭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