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会生气,只是觉得有点茫然。自己这样一直坚持着不去承认自己的前世,坚持不去打扰这些哥哥们现在的生活。然而,自己现在出现在对方的生命之中,就是在打扰对方的生活。
他们之间的记忆和羁绊过于深刻而沉重,即使改变了容貌,作为一个全新的躯体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五条悟依然能够透过所有的蛛丝马迹,从第一次见面就猜测出他的身份。
天见神理心事重重,而眼前忽而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冰淇淋。
“吃吧。”五条悟说,手上新买的冰淇淋上泛着冷气。
天见神理下意识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甜品,望向他的目光有些讶然。
“只是一个冰淇淋而已,小神理的表情不要这么沉重嘛……”五条悟轻松地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天塌下来我都可以帮你扛哦。作为一个高中生,你只需要尽情地享受青春。”
听到对方的话,天见神理微怔。
即使并不知道原因,对方依旧对他内心的困扰若有所觉,说出了堪称承诺的话。
天见神理注视着对方,忽而有种直接在此时坦白对方自己身份的冲动。
然而,就在这时,五条悟放在身上的手机忽而响了起来。
他从兜里掏出了电话。
“是悠仁吗?”他随意地应道,“我们马上就回去。”
挂掉电话之后,五条悟伸出胳膊搭在少年的肩膀上,说道:“走吧。话说回来,我是不是还欠小神理一顿饭……”
话音消散在晚风之中,路人扫视过来,只发现原地已经空无一人。
死而复生
横滨市。
一个位置隐蔽的密闭房间之中,地面的灯带往上泛着紫色的光亮,坐在椅子上的黑发男人一脸挫败地待在这里。
他已经被费奥多尔绑在这里十二个小时,然而,魔人自从在与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年交锋以后就不见踪影。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够离开这个房间,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如果没有人发现自己,自己是否就会在这里被饿死的惨剧。
就在男人心生绝望之时,随着“哗啦”一声,障子门被打开了,房间的顶灯同时被打开。
骤然的强烈光芒让男人下意识地闭上眼,随后他又努力睁开眼睛,望向了陆陆续续从门外走进来的武装人员。
他认出来了这是属于异能特务科正式人员的装束,顿时落下来了眼泪。
“你们终于来了!”男人说道。
他宁可因为之前的异能犯罪事件被官方组织关押,也不想再落入魔人费奥多尔的手中。对方根本就没有把他的性命放在眼里。
武装人员训练有素地进入这里,为他拷上了手铐。
坂口安吾走在所有人员的身后,视线落在了这个完好无损的房间之中。除了这个男人以外,这里的地面上只剩下了一把大提琴和它的弓。它们被随意散落在地面上,琴箱有被摔开的裂痕,就像是它的主人离开时很匆忙。
在横滨本地势力的共同围剿之下,死屋之鼠的所有成员都已经被抓捕。坂口安吾从费奥多尔的口供之中找到了这个被魔人随手抓来当做观众的倒霉炸弹犯。
只是,费奥多尔说出提前离开这个作为安全屋的房间,却只模糊地说出了“不可抗力”。
当夜。
异能特务科之中,坂口安吾听取了这位名为“桂”的男人的审讯。
“在那个房间之中,费奥多尔都与你进行了哪些对话?”
“他只是向我介绍他正在进行的犯罪手法。”坐在审讯椅上的男人回答,“一切都是他逼我的,我本来不想帮助他制作炸弹的。”
审问人员并没有对他试图洗白的补充解释发表看法,而是将对方的说辞记录在纸张上。他继续问道:“除此以外,他还做了什么?”
男人思考了一下,说道:“在他拉琴的时候,有一个很奇怪的男孩忽然出现在了房间里。我都没看清,他就忽然站在那里了?”
“他做了什么?”
“他一出来,费奥多尔就突然把琴摔开,然后就从房间里被另一只手拉走了。”桂说。
“那个男孩是谁?”
“我不认识他。”桂说,“他看起来十一二岁,黑色头发,绿色的眼睛很显眼。”
正在监听这场审讯的坂口安吾忽而动了动手指。与他相隔一排的工位上,辻村深月同样下意识地转过头,想要去看自己长官的脸色。
这样的特征和年龄,让她下意识就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已经死去的少年。
此刻,距离他死去尚未超过一个月。
会是巧合吗?
异能特务科有专精于画像的异能力者,在桂的描述之下,一张肖像很快就被呈递到了参事官辅佐坂口安吾的手上。
在看清纸张上的那张人脸之后,坂口安吾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直到近乎一分钟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拿着纸张的手过于用力,以至于上面都已经被抓出了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