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见。”两面宿傩叫出了一个千年以来都不曾再念出过的名字,语意在他常用的语气之中堪称温柔,“好久不见,不叫我一声哥哥吗?”
他的身上,压迫感更甚从前。
天见神理闻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浓郁的铁锈味。此刻,诅咒之王的容器,无论是额头还是深色的衣服上,全部都是深色泛红的血迹。
他的嘴唇颤了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去找谁
东京市英集少年院。
由辅助监督设立的“帐”并没有被撤下,头顶的天空是一片血红的颜色。
“完蛋了。”伏黑惠趴在少年院外的甬路上,粘稠的血从他的额头上慢慢地流淌而下,腹部的肋骨似乎也因为方才的战斗而断掉了至少两根,左腿膝盖脱臼。
他的术式是“十种影法术”,所有能够召唤出的式神也全部都被暴力破坏。
原本,今天是他们高专一年级的三人小队共同来到这个少年院处理咒胎。只是,在进入到这里以后,他们才发现,术师协会所播报的一级咒胎,分明已经孵化到了特级。它甚至已经能够初步借助少年院的建筑展开领域。
在这个世界上,被评为特级咒术师的人类也不超过五指之数。一年级的学生们根本不是这只咒灵的对手,哪怕离开这里都是奢望。
在一番艰难的战斗之后,伏黑惠带着钉崎野蔷薇试图离开这里求援,而虎杖悠仁则是独自留下来断后。
这个原本还是普通人的少年,独自留下来面对一头特级咒灵。他的双手全部都在这场战斗之中熔断了,剧烈的疼痛与对死亡的恐惧接踵而来。
最终,虎杖悠仁在确认伏黑惠离开之后,还是将身体之中的两面宿傩解放了出来。
特级咒灵被顺利解决,然而,在精神和身体都遭遇了濒死的折磨之后,虎杖悠仁本身的意识却并没有浮上来。
——诅咒之王被解放了。
伏黑惠拼死阻止对方,然而,在只是拥有着两三根手指强度的诅咒之王面前,他的反抗根本微不足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没有干脆地杀死自己,但是伏黑惠此刻趴在水泥地面上,他感觉不到身上伤口的疼痛,却发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却都在泛冷。
唯一能够阻止诅咒之王的五条悟此刻并不在日本境内,而现在,对方被解放了。整个城市乃至整个国家的人类,都将对他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两面宿傩会去杀谁?
伏黑惠拼命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站起来。
受伤的钉崎野蔷薇刚刚被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开车带走,他们应当会去求援。伏黑惠不敢想象两面宿傩将他们追上之后杀掉的可能性。还有虎杖,如果两面宿傩彻底占据了对方的身体,那么……对方相当于是牺牲了自己救了他的命。伏黑惠感觉喉咙之中都是血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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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泽高中,教学楼的走廊之上。窗外,树上开满了粉色的樱花,郁郁葱葱,透着淡淡的清香。
正在通话的手机掉落在石灰地面上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反作用力让它在地面上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平躺在上面。
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分给它一个眼神。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走廊里只有两个隐隐对峙着的人存在。
有无形的风在他们之间流转,粉发青年的身躯透着爆炸性的力量,布满黑色咒纹的面颊上,透着充满血腥的侵略感,粘稠而又充满恶意。
而穿着校服的黑发少年站在他的对面,皮肤白皙眉眼温柔,剔透的绿色眼睛就像是翡翠一样折射着太阳的光亮。
镜头轮转,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回了千年之前。
套着白色偏女式和服的诅咒之王站在自己由白骨搭建而成的王座之上,天边都被染成了血红。而五官漂亮而柔软的男孩则是站在他的对面,跌跌撞撞地向着自己的神明伸出手。
而现在,两面宿傩主动向着自己的弟弟伸出了手,原本孺慕着他的男孩,此刻却迟疑着站在原地。
“你……”分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再也不与曾经前世的自己产生关联,但是,在见到自己初初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堪称白纸的时候,第一个将他接纳进现实的兄长出现,天见神理却感觉到了动摇。
他以为过去已经如同放久了的老照片一样慢慢失去色彩,但是现在他却发觉,蚀刻在记忆之中的那些东西却一直都分外鲜明地存在在那里。
“你是谁……?”他听到自己最终还是艰难地吐露出了这样的言语,有滚烫的液体从眼眶之中争先恐后地涌出,豆大的水珠随着重力落在地面上,又随着撞击而变得粉碎。
两面宿傩慢慢走上前,伸出手掌捧住了少年的面颊,用有些粗糙的指腹揩去了对方的眼泪。
他的动作有些生疏的笨拙,力道也很重,在少年的眼下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划痕。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两面宿傩从来没有过为谁停留过自己征伐的脚步。然而,即使在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