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谷晃很快便将对方的手腕包扎好了。在确认止血之后,天谷晃才松了口气,意识到自己额头上全都是细细密密的汗。
他试图将对方从地面上扶起来,然而却忽然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是你……”太宰治的目光冰凉地落在了少年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
“嗯。”天谷晃关切地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宰治却这样地问道。
“我……”天谷晃回答道,“因为感觉到了哥哥受到了生命危险,我就过来了。”
他这样的回答相当委婉地规避了对方真正想要询问的内容。
这一次,太宰治并没有否认对方对于自己身份的认知,而是轻嗤了一声,说道:“你在做一个注定没有意义的事情。”
“才不是,”天谷晃摇头,认真说道,“如果死亡真的是哥哥一定要实现的愿望的话,我不会去阻止。”
“可是,哥哥明明在试图向其他人求救啊。”
真正想要与这个世界道别的人,不会犹豫,也不会给予任何人拯救自己的机会。在死亡面前徘徊犹豫着的那些人,全部都是在试图找到一个能够将自己拉回人世间的那只手。
太宰治微微怔住了。年少的他脸上终于隐约有了一点情绪的波动。
“这只是你的臆测罢了。”
“唔,那就当我在乱说话吧。”天谷晃说道,“哥哥有吃过晚饭了吗?”
他无比自然地将话题拉扯向了日常的方向,就像他们是时常见面的朋友,而不是只见过两次的、比陌生人亲近不了多少的兄弟。
太宰治注视着对方,发觉他只在睡衣的外面套着一件外套,头发相当凌乱,一看便是匆匆忙忙赶来的。
“没有。”他最终回答道。
【当前锚点完成度:10】。
贪求之爱
“那……要一起去吃一顿夜宵吗?”天谷晃发出了邀请。
“你为什么以为我会答应这件事?”太宰治的眸色沉沉,声音也同样平淡而冷漠。他从自己的鲜血造成的血泊之中站了起来。
在对方鸢色的眼睛几乎漆黑到没有任何反光的注视之中,天谷晃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实际上比自己还要高半头。
仔细看上去,他们两个人的面容的确有相似之处。他们有着一样形状的眼睛,只是眸色并不相同。太宰治脸庞的线条要更硬朗,而天谷晃更偏向于母亲的柔和美丽。
“因为我很想与哥哥一起去吃饭,所以就顺从内心地提出来了。”天谷晃说道。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不确定的神色,“我可以叫哥哥的吧,或者称呼名字,叫修治?”
里里外外都透着奇特的生命力的少年目光亮晶晶地望着太宰治,就像是人们对着流星许下的希望一样。
……之前就自顾自地那么去称呼了,现在却又试图让他来认同这件事。
但是,这太奇怪了。
人们在面对自己素未谋面的亲人的时候,是真的可以流露出这样期待的眼神的吗?尤其是,最近短暂的两次,对方都恰巧地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他的旁边,以一种未知的方式知道了他的身体状况和所在地。
太宰治的心思一向缜密,几乎没有人能够在他没有注意的地方窃听他。周围也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与窃听器和定位器有关的器件。
“我的名字是太宰治,与你口中的名字并没有什么关系。”他说道。
实际上,在与对方第一次相遇之后,太宰治就通过自己的情报网进行了调查,天谷晃的确是他血缘上的弟弟,并没有被人冒名顶替,也不是被任何的帮派或者组织指使。
也就是说,天谷晃是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心意,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充斥着血腥与暴力的城市里,想要找到他。
只是,与自身家族有关的任何事情都像是那个被丢弃的名字一样,被太宰治完全尘封在了泥土里。
“所以,意思就是,我可以叫你治(おさむ)?”天谷晃却并不知道对方脑中闪过的万千想法,他只会跟着自己的想法得寸进尺。初见时候的讶异和忐忑全部都被收敛了起来,现在的他看起来温柔而平静,就像是一团棉花糖,不会因为言语表面的尖刺而感到任何伤害。
“你可以试试。”太宰治丢下了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并没有开玩笑的亲昵,但是也并不带厌恶的情绪,只是平淡的陈述。
“因为不确定你是否还记得,所以郑重地介绍我的名字给你,”少年的声音里带着鲜活的气息,“我的名字是天谷晃,跟随了母亲的姓,名字是日光的意思哦。”
“哦。”太宰治说,“这样的名字发音很奇怪哦,‘ゆらゆら’,就像是只会这样叫的呆头鸟。”
“反正,我的名字都是别人来叫我,所以反而是其他人才是鸟类哦。”天谷晃说。
两个人沿着这里并不存在的道路行走。废弃的集装箱横七竖八地堆叠在这里,鼻尖偶尔还能够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