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棋子一颗颗整理着放回棋罐,发出清脆的声音。
亭子之外,正在飘飘扬扬地下着小雪。
穿着和服的母亲举着伞,沿着小路慢慢地走了过来。
“悟,晓,一起去前面招待一下宾客吧。”女人的声音温柔。作为将六眼生下的母亲,她同样因此得到了五条家族族人们的尊重——虽然,这样的原因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的五官秀丽,只是眉眼之间总像是笼罩着一层愁绪,说话也同样轻声细语。
两个孩子都不会拒绝自己母亲的要求。
他们牵着手,身上穿着如出一辙的蓝底绿色花纹的羽织,从棋桌前站了起来。
三人沿着庭院的廊道往外走,踏出了这个院落。外面是空旷的竹林,地面上铺着鹅卵石的路。
母亲将伞微微向两个孩子的方向倾斜,细雪落在她另一边的肩膀上。
他们沿着这空无一人的道路往正散发着喧嚣声的远方的庭院走。
在走出了大半路之后,五条悟忽而往后回过头,蓝色的六眼清晰地看向正站在后方数米外的位置。
几乎是同样的时间,五条晓也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往那个方向望去。
那里站着一个黑发的青年,一只手揣着兜站在那里,两眼里带着一种堪称凶恶的痞气。
同时被两个孩子注意到了自己站在他们的身后,禅院甚尔露出了堪称错愕的表情。
“怎么了?”见两个孩子都停下了脚步,母亲有些不明所以。
“没事。”五条晓摇摇头。
再回头看的时候,那个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决裂
禅院家和加茂家都多多少少都派了些人来到了这场五条家举办的宴席。
这在御三家之中并不少见,为了保证能够生出有咒术师天赋的孩子,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们就会采用包括但不限于酒席、联姻的方式来巩固关系。
这也就导致,在场之人多多少少多沾染了一点点姻亲关系。
不过,谈婚论嫁这种事与两个双胞胎没有关系。
五条悟坐在了家族专门安排的位子前,在他面前的桌上摆满了他所爱吃的甜食。然而,五条晓的位置却并没有与他连在一起。
五条晓与母亲一起坐在下首的另一边,他的视线扫过形形色色的咒术师,众人都穿着浴衣而交谈,一时间令他产生了某种时空错乱、仿佛回到千年前的错觉。
五条晓很快就吃饱了,央着母亲想要早点离席。
不同于被所有人瞩目的兄长,没有人会在意作为普通人的五条晓的去向。
“是在这呆着闷了吗?”母亲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如果去玩的话,不要跑太远。”
五条晓点了点头,获得许可之后,高高兴兴地跑了。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身后,被人群包围之处,五条悟望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眼睛里露出了四分羡慕三分不舍两分郁闷一分忧伤的扇形统计图。
不过,即使五条晓知道这件事,他也不可能将六眼从被包围的情况下拯救下来。
他将推拉门拉开一条缝,外面冰凉的冷气和着细碎的雪花顿时扑面而来。五条晓刚从屋里面走出来,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虽然冷,但外面这种安静的氛围比起屋里那热闹全都是大人的场面要舒服多了。
男孩踏上了游廊,踩在木板铺成的地面上。夏日的时候,这里有片荷花池,只是在这样的季节里,下方的池水已然结了冰,细雪已经在上面堆积了薄薄的一层。
五条晓玩心大起。他将栏杆上不多的积雪都收拢在了自己的手里,将它拢成一个小小的雪球。
他将这个雪球掷了出去,精准地打在了廊下的一块石头上。
五条晓很快就不满足于待在廊下,他沿着积雪的木质楼梯往下走,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了他银色的发丝上。平地上尚且没有人走过,整片的积雪都看起来白净无暇。
男孩一边走,一边回过头去看自己留下的一串小小的脚印。
五条晓确实很开心。
他喜欢这样在雪地里留下痕迹,就像证明自己也曾经光明正大地来到过这个世界上,而不是一场匆匆忙忙的偷渡一样。
只有玩家一个存在的世界很孤独也很安静,天见神理在最初的时候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件事,直到走过了两个世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也在那片亘古不变的黑色宇宙之中感到了寂寞,所以才会贸贸然地打开一个未知的游戏。
五条晓蹲下来,在雪地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在那个笑脸的旁边,他又画上了另一个几乎一样的脸。
——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他的兄长。
在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五条晓忽而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望向了侧方的垂花门。
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正从那里走进来,奇特的是,虽然他的体型看起来很壮硕,但是脚步落在积雪的地面上却几乎没有发出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