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到了。
待到落在冰原上,月清河收好灵剑,几步踩出轻微的冰裂之声。她试探一二,因此地威压深重,冰面十分脆弱,若再走几步,应当会掉进海中。
月清河将沧海一粟拿出。这天生灵器虽然不能承受冰原威压,不过它能庇护修士身形气息,也能以最少的灵气化作庇护所,月清河即便掉下海中,也能即刻激发沧海一粟自保。
以太初幻剑身法前行,月清河如同一片轻飘飘的风拂过冰面,终于不再踩出裂纹。
离开海域越远,威压越重。月清河步步前行,只觉身形凝滞。她握住云中剑,也感到手中仙剑承受威压,正在汲取自己身上的灵力。
月清河想了想,就地拿出玲珑玉舟阵盘灵石。她摆下一个小型聚灵禁制,寻了枚玉牌镌刻,挂在腰间。倚靠修士吸纳灵气的速度,并不能供养仙剑抵御威压。
聚灵阵一成,丰厚的灵气徐徐袭来,月清河将灵力吸纳运转,交予云中剑。
周身一轻。
月清河松了口气,看来有用。她解决了此地,便再度上路。
冰原地域广阔,自海边行来不久,墨蓝海水渐渐隐去,月清河只见身前身后四面八方,都是白色的冰面。由于寒气深重,此地并不下雪,再走几里,酷烈的寒风自冰原吹向海域,卷起细碎冰屑打在云中剑庇护结界上,犹如刀枪敲击砰砰作响。
月清河顶着风前行。
视线模糊,重复的白让她有些眼花。极度寒意刺痛神魂,月清河不得不取下沧海一粟放在眼侧,用于遮挡。
月清河心道,这样走下去不知能不能找到秦观颐,但自己的眼睛与心念恐怕要陷在这茫茫冰原上了。
忽然,前方冰原卷起细碎的冰屑,月清河见到了奇异的一幕——
人影。
很多人影。他们或坐或站,行走不觉。月清河心下惊诧,没待防备便发现,那些人影都冻在冰面上。
再靠近,衣衫发丝都清晰可见。修士们以冰封的姿态向九沂之源深处行进,他们身上衣着古朴,不知是几百年甚至千年前的修士,所有人的脚封冻在冰面以下连成整体,只有神色安然自若,毫不知危机。
这不为人知的一幕,由再次踏上九沂之源的修士所见。
月清河路过丛丛人影,心间漫出寒意。
她知晓其中并无生还者,亦无力收敛那些封冻的修士,只得径直离开。只是越走越远时,月清河总感到沉默在寒冰中的修士,似乎也在遥遥目送踏上九沂之源的后辈前行。
再度遇到人影,月清河并不惊诧。
她步步靠近,见那人行伫立冰原,由寒风吹击僵硬不动,便知那也是一座前人的冰雕。
待到靠近,月清河越发察觉不对——
那是一个人身鱼尾的女子。
她垂头面向冰原深处,蜿蜒鱼尾贴在冰原,身上有明显的鳞片已经被寒气冻裂。
海灵尊者追到九沂之源,鲛人一族即将登位的新王,如今唯一的王女云汐殿下。
月清河瞳眸微缩。
她当即不惜耗费灵气退开。云汐的疯狂实在让她记忆深刻,她再不肯经历一遍与鲛人族天生灵修强悍的公主对战。
若非圣山底下是秦观颐,月清河几乎无法反抗。
而云汐竟然一动不动,宛如一座真正的冰雕。
月清河本已跑出数里,步伐越来越慢。她再次发现不对,自己已经离开很远,但前方又出现了云汐的冰雕,人身鱼尾,静默在冰原上,死气沉沉。
月清河慢慢停下脚步。
她握住了云中剑。这柄仙剑渐渐黯淡下去,铺天盖地的威压拍击,月清河踉跄一步,只得撑在冰面。
不对,不对。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此刻,云汐的冰雕中,走出了邪魔的身影。
它悠闲自在游曳而来,冰屑随之破碎。洁净的力量驱散了威压,但月清河仍旧无法爬起来。她心念混乱,神魂发颤,眼前光华急转,什么都看不清。
“可怜的小月族,离登神台只有一步之遥,还是被我追上了。”
月清河在痛苦和混乱之中找到了一丝清醒,她极力睁开双眸,维持那一丝清明,“魔族之主……你……”
雨神,魔族之主抬手。它淡金色的手臂下利爪狰狞,此刻提起月清河衣衫,如同捏起一只小小的蚂蚁。
“你很不错。”
魔族之主的声音极其诡异,嘶哑轻灵,如同神明与邪魔同在这幅躯壳,同时开口。洁净与污秽冲击着修士的神魂,月清河眼中神采湮灭,陷入迷梦。她挣扎着醒来,魔族之主又道:“你有个好同伴,可惜如今她不能出登神台,你只有任我宰割。”
什么同伴……秦观颐?
秦观颐她如今在登神台?
月清河挣扎间,抓住了魔族之主的手臂。她的力气那么小,魔族之主,或者说雨神几乎愉悦地看着手中女子,双眸兴味。
“你若死了,倒是浪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