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耗费灵气且难以掩饰行踪的飞舟,沧海一粟取自于秘境灵材,能够将驱使它的修士与身周融为一体,十分适合此时月清河离开。
沧海一粟放在动荡的海浪之上,那片巴掌大的绿叶陡然变大,在月清河眼前生长到一丈。她踏过海水,抬脚上去踩了踩。
看着柔弱纤薄的叶子稳稳当当,容纳了修士进驻。月清河动了动寻到合适的角度,便心念方位驱使这小小一片绿叶前行。
什刹海圣山附近碧绿通透,连海浪也格外和缓一些。小小一片绿色的枝叶漂浮其中,十分不起眼。自海面捕食小鱼的飞鸟时而停留其上梳理羽毛。
月清河摸了摸身下的绿色船底,只见波纹荡漾,她触碰到的地方已经淡去颜色。海面下淋漓天光映照着奇异的森林,时而有昏头的小鱼不知海面上漂浮何物,隔着沧海一粟薄薄的船底碰触月清河的手。
什刹海的鸟兽妖物都十分懒散单纯。若是修界九州十四海的凡人来此捕鱼,应当也不必斗智斗勇了。
鱼群没有见过这奇怪的大片树叶,纷纷前来试图啄食,激起无数细小的纹路。月清河靠在透明的窗口,不由轻笑,以手指点点那层荡漾的叶片。
她想起许久之前自己还年幼时,坐在月族秘境最高处。结界透过天光,年幼的月族之主的女儿悄悄撑开一点缝隙,用灵气逗引路过的飞鸟。
那些扑棱棱的小妖物瞧不见她这小月族,只是争先恐后地啄食泄露的精纯灵气。月清河能瞧见外界境况的时刻实在不多,她知道自己出不去,却乐此不疲地逗弄飞鸟。
那时月渊十分不赞同,将她抱回去严厉叮嘱道:“月族秘境干系重大,你若如此行事引来一些大妖又该如何?”
月清河停下回忆。眼前是游曳的鱼群和曾经的飞鸟重叠,脑海中母亲的叮嘱犹言在耳,她抬手拂过船底。
海面下鱼群失去了感召,慢慢散去。
月清河长长叹了口气。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快些离开圣山附近,免得绛雪姬等人发现不对再度回来。
女修沉下心神,驱使沧海一粟淌过重重海浪。
千里之外,天穹黑暗。
长空弥漫浓雾,瘴气自无方城盘旋而上,遮盖了重重天光。
白衣白面的妖物伏倒在地,嗓音瑟瑟发抖——
“城主……我等本欲前往圣山迎接城主醒来,但圣山之上有一个人族修士,称……”
绛雪姬满身冰寒,她此时说起仍觉自己应对荒谬,声音愈来愈低:“那修士称城主您将她亲自请到圣山,便……便离去筑巢了。故而我等不敢轻举妄动。”
瘴气自无方城最高处最为密集,魔龙自天穹落下,隐蔽于王座之后。座下数位大妖均死死跪伏在地,无人胆敢抬头。
“筑巢?”
嘶哑低沉的声音,自高高在上的王座响起。
落在底下诸位大妖耳畔,犹如催命的诅咒。烈风枭正跪在绛雪姬身侧,只觉迎面一股巨力。他慌忙稳住身形,就见那绛雪姬已被王座上的魔龙丢在身前——
诸妖物心中一凛。烈风枭平素与绛雪姬还算和睦,此时都不敢出声为她求情。
身为魔龙的无方城主,百年来虽不出什刹海,却对胆敢前来刺探的修士杀之后快。近十年间,无极剑宗剑修频频潜入什刹海惊扰城主修行,此时那赤红的双眸扫过殿中诸妖,杀意凛然。
众妖为保小命纷纷出言——
“大胆人族修士竟敢说城主为她筑巢!”
“城主,我等愿效犬马之劳将她拖回城中当众处以极刑!”
“绛雪姬实在糊涂,要是我去定然当场将她杀了!”
群情激奋,伏在魔龙面前的绛雪姬当即跪地道:“属下糊涂,竟然放过那小小女子任她胡言乱语,属下这就去将她捉拿归来赎罪!”
王座之上,魔龙化为人形。
无方城之主走出迷雾,嗓音低缓冰冷——
“人族修士,竟敢如此。”
“我倒要亲自去看看她。”
月清河忽然发觉手下的绿叶晃动。
她自船底撑起身。沧海一粟感应到修士的动向, 将月清河碰触的地方都淡化颜色,以便观察外界。
天光明媚,什刹海碧绿通透。
海鸟乘风而来, 飘摇落在月清河身侧。它似乎有些不解这远离岛屿山崖的叶子为何能漂流这样远。叩叩, 月清河听到了这鸟儿啄食的声响, 不由碰了碰它短小的喙。
此地离所谓圣山已有些距离了。
月清河看天光西落,拿出干粮喝了些水。她比对着方位, 见四处海域仍旧是清澈的碧绿, 沉下心神。
恐怕从这里回碧落海, 还要几天时日。
好在沧海一粟是隐蔽气息的灵材, 月清河不需要特意按捺,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什刹海偷偷溜出去。
待夜色降临,月清河一面观察着海面动向, 一面缓缓运转经脉之中的灵气。她必须保持足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