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歌狠狠闭了一下眼:“对不起。我说过要一直陪你长大。是我食言。”
卫姝喃喃:“为什么?”
北歌眼睛泛红:“我十五岁上高中,妈妈辞职,带着我离开锦城,我没办法再陪你,也没办法兑现自己的承诺。”
迄今为止,每每想起穿着睡衣在她们车子跑的卫姝,北歌还是会心痛难忍。
脚磨破了,人摔倒了,脏兮兮的哪有小公主的样子。哭得天都要塌了,以往看见她难过就来哄她的北歌,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是因为这个恨你?”卫姝有点怀疑。
北歌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我想不到其他原因。你恨我,也许有点喜欢,爱恨交加的,不愿意我碰你。我怕你恢复记忆后……更讨厌我。”
卫姝心里隐隐感觉这不是真相。她对北歌的喜欢,远远超出这种单薄的恨意。
她当年对北歌,想念是真,却并不一定会恨。
“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卫姝眼睛扑闪,满脸真诚,“我没这么小气吧。多少年了都。”
北歌仍然摇头,语气不确定:“可你讨厌我是真的,我能感觉出来。”
“人的感觉不一定就是真的,”卫姝现在明白了,北歌已经先入为主对她有这种印象,后面不管她做出什么举动,都容易引起北歌误会,“比如之前你和于晴打电话,我只是吃醋,你却以为我在嫌弃你接近我闺蜜。”
北歌眼神犹疑,陷入思索:“可你真的说过,希望能保持距离。”
“我还答应你求婚了呢。”卫姝气鼓鼓的:“我是随便的人嘛,我都和你住一起了,要是不愿意,我可以搬出去啊。还是说,你用了什么手段逼着我必须住这里然后嫁给你啊。”
卫姝越说身子越低,最后干脆凑到北歌面前,和人脸贴脸。
北歌受不了她这种逼问,偏开头躲闪道:“……我当然没有逼迫你!”
“我不喜欢的人,是不可能嫁的,你就放心吧。”
卫姝的语气太过笃定,北歌怔怔地看着她,眼神由怀疑变得黯淡,最后复杂无比。
卫姝爱不爱自己,这个答案,扑朔迷离。
她没办法解释卫姝嫁给自己的原因。正如她也没办法解释卫姝对她前任的爱。
那些记录的文字,一句一句,都是卫姝对那人的痴迷与热爱。
那才是卫姝爱一个人的样子。
是满腔热忱的轰轰烈烈。
绝非冷淡疏离,相敬如宾。
对,这是北歌没有告诉卫姝的另一个原因。
我不愿意碰你,是你不愿意。
你的不愿意,一天天把我也变得不愿意。
北歌不想欺骗自己,她吃醋,醋得发疯,疯到误会解开前,都不想碰卫姝。
可情感上又无法抗拒卫姝的靠近。冰在淬,火在烤,升天小人和理智小人互相撕打,头发揪秃,脸上都是彼此的牙印,也没分出胜负。北歌内心难受成了好几片。
“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看法,彼此退一步,可以吗?”
北歌实在不愿意每天都经受这样的考验。
自己喜欢的人投怀送抱,还以这样无辜的眼神看着她,但凡北歌心里动摇几分,都会被刺激到做出什么禽兽的事儿来吧。
这样可能暂时遂了卫姝的愿,一旦她恢复记忆,开始翻旧账,想起北歌对她做的事……好不容易答应的求婚,没准也要告吹。还要被自己的自尊谴责。
趁人之危,知三当……她才是正宫。
“我还退,我再退就住办公室了,”卫姝的不满简直要从眼睛里溢出来,她揪着胸口的毛绒,控诉道,“这衣服在我柜子里,我怎么知道她没穿给你看过,我还以为是你买的。”
北歌眼神乱飘,最后落在卫姝面前的地面上。
话说回来,这件衣服还真可能是她买的。
她记得卫姝刚住进来的时候,北歌一个商业合作伙伴邀请她去吃喝玩乐,北歌以“家里有人管”为由拒绝,那人是开情趣公司的,当即给她寄送一大箱相关用品。
包括不限于spy服装和各种小玩具。
包裹寄过来的时候,北歌在外地出差,卫姝替她签收,因为太重,一直放在外面的台阶旁,没有搬进来,适逢晚上下雨,卫姝怕箱子淋湿,跑出来往里搬。
纸箱子沾了水容易裂,动作拉扯间,箱子不负众望全部裂开,东西掉撒一地。
北歌不太愿意去想象当时的场景,反正所有东西都被卫姝一件一件捡起来收好,放到客厅的茶几上。
那是她们同居的第一个月。卫姝睡眠太差,北歌主动搬出第二层,自觉身正心清,对人不是□□的肤浅喜爱,更不会对人动手动脚。
所以看见那些东西后,羞愤欲钻进地底。
卫姝很平静地拿起其中的一个小尾巴:“你想把这些东西都用在我身上吗?”
北歌红着脸夺走她手里的东西:“没有,不是,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