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租界寻衅滋事被抓, 是要吃牢饭的。情节恶劣的,被关个几年都有可能。
巡捕房的人持/枪将安镜三人围住,蔚音瑕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苦苦哀求卡恩, 答应他不跟安熙回安家,他才说是保镖跟他们在切磋功夫, 误会一场, 放过了他们。
今时不同往日,于他而言,折磨对手比杀死对手更能带给他快感。
安镜双目充血,蔚音瑕双眸含泪, 两人仅隔着几步的距离, 却像隔了天涯。
她是来保护音音的,可到头来却是音音不顾尊严委曲求全保护了他们。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此时此刻连拔/枪的勇气都没有。
拔了枪, 她、安熙、陆诚,就都走不了了。
冲蔚音瑕点了点头,安熙和陆诚扶着伤得最重的安镜往车子走去,还没走到车前, 安镜就昏死了过去。
外国人的拳头只能打倒安镜的身体,真正让她倒地不起的,是自己的无能。
“诚哥, 你直接送我姐去韵青姐的庄园,我去医院接傅医生。”
安镜被打成重伤, 又是身心受创, 去医院定然会被嚼舌根,而且安镜本来也讨厌医院, 不可能待得住。
他自己有迫在眉睫的要紧事得做,也不能让安镜在家发现他的异常。
最合适的修养之所,就是庄园了。
……
在安镜“昏迷”的几天时间里,安熙经过数日的牵线搭桥,成功引华界巡警总局局长那个好赌成性的小舅子上钩,在赌庄欠下了巨额赌债。
为了把他搭进去,安熙倒贴了数以万计的钱财。
局长夫人是个扶弟魔,以前就靠着夫家帮娘家尤其是不争气的弟弟解决了不少祸端。这次弟弟被赌庄的人殴打扣押并索要高额赎金,她也只能去求丈夫帮忙。
小舅子的事,不能不管。
局长无奈,假公济私发话让下面的人带队查封老城区的地下赌庄,美其名曰整顿治安,打击非法赌/博,将搜剿来的赌/资统统充公,用之于民。
把救小舅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了顺道的事。
与此同时,安熙让人给卡恩送去了纸条——卡恩先生那么会算计,不妨猜猜老城区的五家赌庄明天还有几家能照常营业?
纺纱厂已经被烧了,赌庄是他在沪海的根基,不能再出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在给工部局打了“求救”电话后,卡恩带着六名保镖赶至金宝路所在的总庄,也是局长小舅子被扣押的赌庄。
卡恩前脚一到,事先混迹在人群中的戮帮兄弟就开始砸场子,而巡警总局的队伍也随之赶到。
金宝路毕竟是黑/道老大,手上的人命数不清,一入狱数罪并罚,可就暗无天日了。
平日里警局没把他当做头号目标,在这里被抓也太不划算了。
于是他踢了几个手下出去,嘱咐他们“招供”拖住巡警,把罪责都推到卡恩身上,自己则卷了些钱趁乱从暗门跑路。
卡恩仗着自己洋人身份,说工部局的人马上就会来,不能伤了和气。
可左等右等,白白等了一个小时也不见有工部局的人来。最终人赃俱获,当场被华界巡警总局带走。
就在回警局的途中,“闻风”而来的陈东命人开/枪制造混乱,射杀了两名保镖,也打中了卡恩的一条腿。警车的警报声由远及近,陈东只好带领弟兄撤退。
卡恩被捕后,天一亮柏杨就召集了一众记者前往巡警总局,还将五年前福和饭店爆/炸案的证人以及何厂长的遗书一并带去呈交了。
不到半日,警局外面就汇聚了上百人,举横幅示威,要求卡恩血债血偿。
他们当中一部分是爆/炸案死者的家属,一部分是安氏棉纺二厂的工人,还有一些则是心怀正义的普通民众和高校学生。
局长登时就后悔了,卡恩这个烫手山芋,有工部局撑腰,他哪里敢真的说杀就杀?
原本下头的人回来禀报说有个叫卡恩的洋人受伤被送医院,他就大惊失色,开始冥思苦想该怎么跟工部局交涉,好顺顺当当解除“误会”,别惹祸上身。
这下好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民众舆论的压力不比工部局的压力小,再加上有个铁面无私的警长在记者和家属面前承诺了警局会不遗余力为死者讨回公道,他这个局长岂有打自己脸的道理?
无计可施的他,上禀了市政府,请求上级定夺,他负责执行。
卡恩在老城区的医院躺了两天,每日都有四名警员和四名保镖轮流值班看守,防止记者进入,胡乱报道影响邦交。
自己身为外籍,工部局介入是迟早的事,所以卡恩也没想着“逃跑”,他想的是,为何那晚他打了电话却没人来支援?工部局里是谁想置他于死地?
历经两次谈判过后,卡恩被转移到租界巡捕房的监狱中。
外界看来是坐牢待审,可实际上有吃有喝还有医生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