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妹妹。她明明说过不想要姐姐,不想当她的妹妹。
“镜老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到此为止吧,你也无须再为我的事挂怀。”蔚音瑕强颜欢笑道,“前有马六爷,今有林少爷,往后呢?往后还会有别的张少爷、李少爷,你能帮我挡多久?音瑕自知命贱,别无他求。”
安镜渐渐失了耐心,在老城区说过的话,她不想再重复说一遍。蔚音瑕自己都认命了,她一个局外人还有什么资格插手?
车内空气凝固,死一般沉寂的气氛令蔚音瑕快要窒息,沉默不言的安镜也令她心生畏惧。
不多会儿,安镜摇下车窗冲外面喊道:“陆诚,开车。”
蔚音瑕面如死灰,双手捂住脸:“对不起,是我辜负了您的好意。”
“你说的对,蔚家的事,我确实管不了。”
……
晚上回到家,安镜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蔚音瑕泪流满面的样子。
她已知晓蔚音瑕的身世,如何不明白蔚音瑕对自己的处境无可奈何?但她就是见不得听不得蔚音瑕被蔚正清当做商品用来跟那些心术不正的男人做买卖。
要真的只是萍水之交也就罢了,任凭她嫁给张三李四王麻子,与她何干?
失眠一整夜,清晨,安镜顶着重重的黑眼圈下楼吃早饭。
饭还没吃完,就有人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安镜的大伯拄着拐杖进来,将新出街的报纸扔在餐桌上:“你跟秦家少爷怎么回事?别跟我说这照片是假的?”
瞥了眼报纸头版,她挽着秦哲的照片占了四分之一的篇幅。
“商业酒会,聊生意。”
“聊生意聊得这么亲密?”大伯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安镜,别忘了你跟我们签的合约。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你年纪大了,想嫁人想生孩子都可以,我们不会从中作梗。按照约定,你把公司交出来,交给我你不放心,那就交给安熙。他年纪也不小了,他父母创下的基业,理应由他接管。”
“安熙在家,大伯您可以当面问问他的意思。他要想接管,我今天就让位给他。”
楼上晚起的人,听见楼下有不小的动静,也开门下了楼。
张妈李叔晚云都默默地站在角落,面露担忧,见安熙下来,收到他的眼色后,才全都退下了。
“大伯您来得挺早啊?吃早饭了吗?别客气,坐下吃。”安熙嬉皮笑脸坐上桌,故作吃惊地拿起报纸粗略扫了一眼,“姐,还别说,你打扮成女人模样,很上镜啊,我看了都动心。啧啧,你看你把人家秦少爷迷成什么样了,眼睛本来就不大,这笑得都快没了。”
“说什么浑话。”安镜夹起肉包扔过去,被安熙用手接住。
小笼包个儿小,安熙塞嘴里,一口就吞了:“姐,我刚听到大伯说,你们签了合约?什么合约?”
安镜擦了擦嘴:“没什么。”
大伯坐到安熙对面,神情肃穆:“安熙,你也老大不小了,凡事不能总是依赖你姐姐。她毕竟是个女人,迟早要嫁人生子,你也不忍心耽误她的终生大事吧?”
安镜对他还算尊敬:“大伯,你只管问他接不接,不用拿我的婚姻当托词。这是两码事。”
“不接,坚决不接!”安熙态度坚定,“我还没玩儿够呢。”
“什么玩儿不玩儿的,你都二十好几了,你看看你堂弟安熠,十七岁就知道要为安氏出力,都能独当一面谈生意了。”
“得了吧,就他?也就你跟婶婶拿他当宝。他在外头花天酒地的本事,不比我小。”
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
晚云接起,是秦哲打来找安镜的。她看向餐桌那边,没说那头是谁:“大小姐,找您的。”
安镜起身接电话,安熙也紧跟着起身,搀扶着大伯就往外走。
“您快跟我说说,我姐跟你们签什么合约了?兴许我能考虑考虑,提前接手公司。”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知道了也好。”
送走了大伯,安熙也没回客厅继续吃早饭,而是转道去了后院。
五年前父母意外去世,为了稳定局面,安镜代替他扛下重担,并在父母灵位前立下“一日姓安,一日不嫁”的誓言,他是知情的。
但他不知情的是,为了让叔伯们信服她立下的誓言,安镜还舍弃尊严瞒着他在他们的监督下签订了“如若嫁人便净身离开安家”的合约,以此来打消他们认为有朝一日她会让安氏更名换姓的顾虑。
一边是家,一边是国。无法两者兼顾的安熙,左右为难。
安镜接完电话也找来了后院:“明日约了贵客,你随我一道带他们参观工厂。”
“好的姐。”
这么爽快的回应,倒是让安镜诧异。
安熙倒完了一盒鱼食,转头冲安镜笑笑:“明日的时间归你,那今日的时间我就自己安排了啊?”
“又去找如月?”每每提到如月,她都不免想起蔚音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