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巧问了:“我听仙庭的仙君们说起,初圣尊是三界最厉害的神仙,是掌管世间一切规则的起始神君,她也会有烦忧么?”
然而云巧沉默了很久,却只是抬头,望了一眼九重天阙之上。
“掌握世间一切规则的,是天道,不是圣尊。”
“只是爱之一字,从来在天地规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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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摇下界那日,未惊扰仙庭任何一宫一殿,来送她的也就只有度一人。
“放着仙庭的清闲日子不过,定要下界去体人间疾苦,”度叹气不止,“父神当年若将这教化之责安排给你,那我们岂不是皆大欢喜?”
“教化?”
虽知度是玩笑,但云摇还是忍不住搪了回去:“古往今来,我就只收了一个徒弟,如今名扬仙庭——你确定,要我代你做天下之师?”
“……”
回忆了一番道听途说来的这桩师徒孽缘,度绷了须臾,立时认了错:“罢了,不愧是父神,数万年的远见总是有的。为了仙庭乃至三界安稳,这份差使可不适合你。”
云摇轻哂:“仙庭若有事,你传神讯给我。”
度微微正色:“当真非去不可?”
“仙生漫漫,哪来什么非有不可。”
云摇想了想,不知思及什么,唇角轻勾起来:“只是,唯有在那里,我才觉着我是真正地活过。”
“……”
度不做声色地望了眼云摇的袖下。他知晓,那里戴着枚半透明的,冒着森然寒气的冰玉戒。
也是她唯一从仙庭将要带走的东西。
度轻叹了声:“若寻不到呢。”
云摇微微一停,“……那便等。”
“等到何日?”
“便等到……”云摇轻笑起来,“三界之内,冥冥之中,他醒来,唤我相见的第一声。”
——
“师叔!!”
“呜呜呜呜师叔你总算回来了!!”
归来乾门那日,要等的呼唤没等到,奉天峰上的热烈迎接的熊抱倒是不见少。
迎面被哭成了花脸的丁筱蹭了一前襟的眼泪鼻涕,云摇无奈又好笑:“我只是出了趟远门,又不是死了。”
“呜呜呜……可是五师祖,五师祖说三个月……我等了好几个三个月——都没等到你!呜呜呜……”
“……”
隔着泪眼迷蒙的丁筱,云摇听得略有心虚,抬眸眺了一眼她身后几丈外站着的慕九天。
“好了,此事中间有些延误,没有提前言明,算是我的过错……”
拍着丁筱,见她抹着眼泪直起身,还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云摇也玩笑着点了下她额头。
暂时安抚下丁筱,云摇便走到了慕九天面前。
“玩闹够了,想起回家了?”慕九天似乎也有些气哼哼地,只是惯拿笑藏着,“这一次准备待多久?三个月?”
假装没听到刺挠自己的“三个月”,云摇取了桌上茶盏:“这一次,不走了。”
慕九天轻一挑眉,似乎不信地将她扫量一番:“受了什么刺激,改性了?你何时能在宗门里消停下来过?”
“……”
云摇拈杯含笑的神色微微停顿了下,但很快,就掩饰得毫无痕迹地抹过:“从前乾元内多不太平,我是行侠仗义,如今么,只想安居一隅,操心山门前二三闲事,自然不走了。”
“也好,你在山门外一日,我免不了要提心吊胆一日,”慕九天摆摆手,“前些日子宗门内整治了一番,重新收回分配了许多独峰,不过你的天悬峰还留着,就叫丁筱带你回去看看吧。”
云摇听得眼神微晃。
她有意想问,不知慕寒渊的那座独峰如何了,只是终究未问出口。
丁筱立刻在旁边冒了头,顺便挤走了讪讪上前的何凤鸣:“好!我领师叔去!我熟!”
“……”
这趟归来,云摇发现丁筱比从前还话多了不少,大约是憋了太久的话未和她说,巴不得把乾门从上到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没个巨细地与她八卦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