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唯独一位身着玄衣戴着帷帽的女子垂眸,望着手中茶盏静默不语。
“专程叫你来听,可不是叫你来走神的。”慕九天转正身来,敲了敲桌木,“听完了?有何感想?”
云摇握盏片刻:“你也觉着是他?”
“你觉着不是?”慕九天不答反问。
“……”
云摇蹙眉,未语。
她还记得前世慕寒渊入魔之后的事情,虽然并不认为这一世他会重蹈覆辙,但仍是不能理解,若真是他起乱,为何会跟前世有那么大的差别?
前世慕寒渊入魔域后,分明拢共未过数月,就已经将魔域四大主城全部收入囊中。
她虽未亲见亲历,但只凭后来众仙盟行宫前,魔域修者分明唯他马首是瞻,其威赫便足见一斑。
“若是他,不该如此狼狈……”云摇迟疑过后,还是将自己不解的点和盘托出。
“你便确信,他被你一剑穿心,又坠下了天堑寒涧中,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不可能。”
云摇脸色蓦地白了,松垂在桌上的手指都骤然攥成了拳。
慕九天在旁看她,停了片刻,有些好气又好笑地撇开脸:“一句话就叫你慌成这样,若此刻身陷危局的真是他,你是不是要一人一剑直接杀去魔域了?”
“……”
桌旁静默。
慕九天笑意一顿,眉眼凌冽起来:“你当真要去?”
云摇迟疑了下:“我…不太放心。只去看一眼。”
“看、一、眼?”慕九天气笑了,朝桌上一扣,“云幺九,我认识你都五百多年了,你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要往哪里蹦跶——若真是他,你还回得来吗?”
云摇抿唇:“若真是他,我便救下他,送回白虎城。若不是他,我也能在魔域查探一番御衍的行踪。”
“前些日子是谁说恩怨尽消,天各一方?”
“……”云摇偏过脸,拿起桌上的奈何剑,“如今魔域风云动荡,一着不慎,就会祸及仙域,事关乾元苍生,即便他不在,我们也须早些探查提防。”
“看你流连两界山附近,我便该有猜到这一天,”慕九天叹声,“你是去意已决了?”
“三个月。”
云摇竖起三根手指,敷衍地晃了晃,“无论找不找得到御衍与见雪,还有他,我都会回来。”
慕九天冷笑了声,拍开了云摇的手指:“你最好是。”
不等云摇再说,他从储物法器里随手掏出来一瓶瓷瓶,扔给了云摇。
“这是什么?”云摇意外地接过去,拿在掌心打量,“我应该过了出门历练还要发疗伤丹药的年纪了吧?”
慕九天似笑非笑:“这是全容丹。”
“?”云摇听着,下意识地摸了把头上的帷帽。
“你不会觉着,就你给这帷帽施加的遮容术法,骗得过你那个徒弟吧?”
云摇轻叹:“在我面前,他还算好骗。”
“你可能对你徒弟或者好骗有什么误解,”想起那个在他面前端着一副圣人模样给他下绊子的慕寒渊,慕九天忍不住冷笑,“这全容丹是我在魔域那时费了不少功夫研究出来的,不仅可以遮改容貌,连灵力气息都能矫饰九分。若非……特殊情况,即便是仙人下凡,也难能察觉。”
云摇将信将疑,晃着手里的瓶子:“当真有这么神奇?”
“不信还来。”
慕九天伸手来捞。
玄衣女子原地一个飞踢转身,翩然就落到了几丈外。她将手里的瓶子收起,对追出来的慕九天晃了晃手:“师兄赐,不敢辞——谢了。”
走出去两步,云摇想起来,“哦对,你说的若非特殊情况,是指什么情况?我得防备一二吧。”
“……”
慕九天隔着几丈距离,眼神飘忽。
云摇:“说啊。”
“两情至深,神魂交融。”慕九天冷笑,“要这种情况,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云摇:“?”
云摇:“…………”
碧云天共楚宫遥(三)
魔域内疆土辽阔,在这儿居住的种族也混杂,其中自然还是以各类魔族为主,但同样能见到一部分人族和妖族。
这里和仙域最大的不同便是混乱,除了四大主城外,再无监管之力,因此即便是民间也处处都奉行弱肉强食之道,没有实力或是一技傍身,就只能靠依附强者、寻求庇佑,否则很难在这里存活下来。
至于强者,或招摇过市,或低调隐世,但……
“张扬成你这副模样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们凤凰族是不高调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