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大长老给暮云重安排这桩婚事时便说过,他说薛家是忠义之士,薛家父母当年为了救襁褓中的净夜,双双惨死于金兵之手。
无论是恩情,还是薛慧慧的品貌才干,都堪与暮云重匹配。
薛慧慧跪在那里,她见殿下长久地不出声,一时也慌了神。
她满脸是泪,终是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净夜,一字一字道:“我苟活于世这么久,如今知道殿下还有机会存于这世间,总算心有安慰了。我知道,殿下定是不肯原谅我。今日,就请殿下亲自给我一个了断吧。”
说着,薛慧慧再度对净夜叩首。
净夜看着她那副样子,终是红了眼,喟叹一声:“当年你父母,舍命救我,如今,无论你犯了多大的错,我都不会杀你。”
薛慧慧生生一怔。
净夜转过身,坐在长椅上,他一边摆弄着玉扳指,一边低头掩住自己的情绪道:“我且问你,你与潘英到底有何勾结?从逍遥会覆灭开始,一字不差,都需得告诉我。若有半分隐瞒,你就莫怪我不顾往日情谊了。”
彼时,外面的天已渐明,萧濯也已经知道摄政王府的密道内,进了人。
萧濯一边整理了袖口,一边冷睨着萧凛问:“他带什么人去密道了?”
萧凛俯身道:“是扎克亲王的侧妃。”
萧濯脸色霎时沉了下来,这净夜如今真是胆大包天,借着他的地盘,去私会他的前未婚妻。
当年,暮云重要娶薛慧慧的消息,萧濯也是知道的。
若不是后来突生变故……
萧凛见萧濯脸色不对,便忙解释道:“听闻,这人是纳其从潘府门口劫下来的,送进密道时,还蒙了眼塞了嘴,想必小主子是动了气的,估摸着要用私刑。”
萧濯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他道:“你去盯着点,莫要让人靠近,再帮他收拾干净一些,莫要被任何人察觉。之后,你去告诉那小祖宗一声,让他洗干净在密道内等着本王,等本王下了朝,再回来收拾他。”
没有生气
薛慧慧回话时, 下意识摸了摸小腹。可她很快意识到这个行为不妥,依旧是跪着回话。
“我和殿下婚约定下来的时候,我就去总部看过殿下几次。可是每次去, 潘英对我的态度都极其恶劣。那时候我还看不懂,我还以为, 潘英如此,是殿下授意, 我以为是殿下不喜欢我。”
净夜蹙了蹙眉, 他想开口, 到最后也没有解释,只听着薛慧慧继续说。
薛慧慧想起什么, 忽而笑了:“可是见到殿下之后,我就知道,殿下是那么温柔的人, 哪怕您真的不喜欢我,也不会让潘英故意为难我的。而且我问过大长老了, 大长老说, 您没有退婚的意思。”
净夜低着头不说话, 他也没嫌弃薛慧慧说话慢,只静静听着。
薛慧慧吸了吸鼻子, 接着道:“虽然我一直察觉到潘英的情绪不太对, 可我当时,实在是没敢往那方面想。我长到这般大,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我也不知道, 男人居然还会喜欢男人。”
薛慧慧说着说着,便流下泪来。
她之后更是呜咽出声道:“我是成婚前两日, 才知道潘英对殿下的心意的。当时我太震惊了,还来不及思考太多,潘英便已经策划,诛杀逍遥会帮众了。因为当时成婚前,我不得与殿下见面,被大长老安排在外面的庄子里,才会躲过那场大劫。”
净夜听到此处,倒也明了了。
薛慧慧说的确是实情,原本暮云重还担心将薛慧慧送到外面庄子会被金人察觉,不太安全。可大长老却道:“您啊,一辈子就成婚这么一次,咱也不能委屈了薛家姑娘。这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多派些人,保护她便是。殿下您放心,老奴一定让您的这场婚宴,办得热热闹闹的。”
正因如此,大长老提前七日,将薛慧慧送到了外面的庄子。
薛慧慧知道净夜记得那时候的事,便接着道:“我听到潘英反叛的消息时,已是半日后。当时哥哥跑过来,拽着我便要带我逃。可是我哪里能逃得出去呢,潘英早就算计好了,等他清缴完逍遥会,便来清算我。他喜欢殿下,他觉得是我抢走了他的殿下,自然也想杀了我。”
“同潘英一起来庄子接我的,还有赛多。潘英本想即刻就杀我正法,可是赛多替我求了情,他说我这样的美人,杀了可惜。”
净夜突然抬眼,冷声问:“赛多对你做什么了?”
薛慧慧涕泗横流,不敢看净夜,她过了一会儿,才道:“还能是什么呢。他们那群畜生,怎么会把我这样的罪人之女当人看?我在赛多的府上,过得生不如死。可还好,没多少时日,赛多就也遭了报应。摄政王带人抄了赛多的家,乱刀砍死了他。”
薛慧慧没细说那段时日,不过她在说赛多死的那一刻,是兴奋又癫狂的。
她看着自己的手,笑出声来:“哈哈,赛多的血,淌了我满脸。我就跪在那里笑,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我看着当时的萧濯,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