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这大抵是最后一刻花了眼,要不怎会在此时看到阿愿呢?
云西往前伸了伸手,她好想告诉阿愿,让她不要担心了,自己并没有被人骗走。
她想最后跟阿愿讲一句话,这是她最后的愿望了,她想同阿愿说对不起,是她失约了,往后的日子,云西不能陪着长愿了。
可她不能,再也没有机会说这句话了。
其三为愿(上)
无数个日夜里, 长愿总会回想起阿云倒下那一刻,她分明都看到阿云向她伸出的手了,却再也没有机会抓住。
就在她的眼前, 阿云又一次离开了她。
这是一段足以遮掩上一次失去的可怖梦, 紧紧将她缠绕住, 如何都不可能躲开。
精怪林中,长愿捂住偶尔从林中探出头精怪小风的眼睛,将其抓在手心,指了指云西,摆手威胁其不允许说出自己的所在。
精怪小风松开捂住的眼睛, 冲着长愿眨眼, 它身体还在颤抖着, 在长愿不太和善的眼神下点头。
它似乎没有想明白自己是如何被这个奇怪的女人捉住, 若非躲在此处等着阿云, 它大抵根本不会碰上此人。
长愿没有伤害精怪小风,得到应答,便将其放走了。
小风脱离长愿的控制后御风而行,直直冲进云西怀中, 钻进她的衣领中,小手抓住云西的衣领,偷偷往长愿那边的方向看。
云西从小跟这些山中精怪一起长大,小风是山中精怪中最活泼, 最常凑在她身边的一个。
“小风, 今日又怎么了?”云西没有责怪小风唐突的动作,低头轻笑, 眼看着小风又要缩进她的衣领中。
她轻轻理了理衣领,小风偷偷趁机点了下云西的手背。
“嗯?”
长愿站在远处, 听着云西这一声轻哼颤了下身体,她在云西看过来时收回目光,下意识用树干遮挡住自己。
她忘记了自己每日看着阿云时,总是施展着隐匿之术,阿云根本不可能发现她。
长愿垂眸,看着云西走过时映在她身上的影子,落在一边的手轻轻抓了一下,什么都留不住。
像这般站在阴暗处的时间,长愿已然想不出有多久了。
这是长愿第二次施展神术回到阿云身边,上一次结束在什么时间呢?
长愿望着云西走远的背影,似乎又一次看到了那日在最后向她伸出手的阿云,回忆拉到过去。
疼吗?
她不太敢去想阿云倒下时那份窒息,那就如一座无可躲避的大山,重重压在她的胸前,隔绝她所有呼吸。
长愿想她大抵再不会经受如这般的疼了,这样窒息的感觉,比让她死都难受。
死是什么样的感觉,长愿问着自己,回应自己的答案是不知道。
但她知晓的是,每一次看着云西的离去,她恨不得立马跟着云西去死。
她宁愿不要守护着众生了,长愿自诞生于世开始便满心满眼都是云西,她想只要云西。
云西生命消逝后的时光就如一场恍惚而过的梦,她冷眼站在属于神明的位置,看着世间众生走向他们的末路。
没错,就是末路。
没有云西的存在,没有神明长愿支撑着,这个世间要该如何才能不走向末路。
她在冷眼看着,这个杏百组织的心当真好大,他们竟是为了灭神,为了所谓的众生皆神之路。
当真可笑。
在这些人眼中,她似乎看到了那年倒映在无尽海域中,属于人心灭不掉的贪欲。
争斗不断的仙魔两族也好,躲避在深山选择隐世的妖族也好,亦或是那些无辜的凡人众生,都将走向一条注定好的灭亡路。
长愿看完了这场因人为而起的众生苦难,这一次她将时间拉回到了更早以前,那是杏百第一次在世间出现的时间。
她提前挡住了那些欲在世间作乱的杏百中人,追着这一批突然出现者五万年之久,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久到她差一点要忘记了阿云诞生于世的时间点。
而这一次,长愿在一开始便寻到了最初诞生在精怪林中的云西,在此设下了一道术法,挡住了任何人能寻到此处的可能。
走向灭亡的那条路中,长愿在最后看清了些杏百到底有多庞大,她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是不是全部,仙门大宗,妖魔之道,竟然都有其存在。
他们就如一窝染了色的蚂蚁,抱着团藏进各族之中,蛰伏着,等待着走向最终目的之时。
可他们千万不该,将这目的算在众生之神身上,不该将欲望放在长愿最为在意的云西身上。
长愿抱起还不懂事的小云西,趁着无人发现之时,悄悄抱得紧了些,将她隐藏起来的脆弱暴露,不再克制心中害怕失去的苦痛,尽数宣泄着她失而复得的相思。
在小精怪到来之前,她悄悄放下了云西,将早已准备好的术法放在阿云身边,隐匿了身形。
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