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在,然后继续观察、继续实验这个实验品。直到最终得出结果,再针对“危险性”来判断,是否要将其毁灭。
这是严飞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念头,也是最符合人性的念头。
但是“危险性”这个东西该如何判断呢?
没有一个公平标准,只看这个评判的人当下最直观的念头。
哪怕有一丝一毫超出控制范围的可能性,它都会被视为“危险”。
同样的道理,当一个文明发达到令实验者“造物主”认为,已经远远超出新奇、有趣的范畴,达到“危险”程度的时候,这个文明就会迎来毁灭结局。
如果说林寻一开始说的什么“鱼缸”“梦里皆是我”“说梦”“逆行者根本不存在”这些乍一听八竿子打不着的无关话题,严飞认为都是鬼扯的话,那么到了这一刻,到她将整套逻辑贯穿起来,最终将自己和严飞比喻为“造物主”,并让严飞也站在“造物主”角度去思考低维生物的生存时,严飞已经有点开始细思极恐了。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一旦带入了角色,原本鬼扯的世界观也有了几分真。
严飞再次看向林寻手里的魔方。
他曾以为自己就是“主宰”,他可以决定任意一个平行世界里的小角色的生死。
当逆行者要抓捕他的时候,他以为那就是最大的危机。
可他凭着自己的力量和时空盗匪的协助逃脱了,事后还进行了反杀。那天他第一次尝到了无所不能,超越自我,超越万物的快感。
他是个疯狂的人。
这种疯狂的人,如果只是疯狂,倒也没什么。最怕的是既疯狂又理智,这种人疯癫得最快。
严飞盯着那魔方的a面,想到的是自己杀死丛生的那一刻。
然后他又看向b面,想到的是现在被困在数据世界里的自己。
就在这个瞬间,他开始顺着林寻讲述的思路去思考:
逆行者来自高维世界,在高维世界看来,a面的丛生被杀死是绝对不能允许的,杀死丛生的他理应被抓捕。
但问题是,站在高维世界的角度,他们就只需要转动一下魔方,让a面的轨迹发生变化,那么存在于b面的结果也会跟着变。
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又何必耗费这么多人,花费这么多时间去抓捕他?高维世界完全可以从根上掐断,甚至毁灭那个“因”。
这就只有一种解释,高维世界根本不在乎这一切,从a到b发生越多可能性越好,因为这都是实验的一部分。
而且,或许逆行者也是实验品,是高维世界的“造物主”故意放在小白鼠面前的一条蛇。
实验的结果不管是哪一方胜利都好,只要不危险,就不会被摧毁。
……
“喂,你们聊完了没有!”
严飞的思路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他醒过神,没有再理会林寻,将门打开,就看到已经等到不耐烦的劳改犯、胡旭和朱迪。
劳改犯上来就说:“时间马上就到了,到底采用什么策略?我可不想死。”
胡旭跟着问:“对啊,你们讨论出结果没有,跟我们说说?”
作为游戏的发起人,严飞对此原本还非常兴致勃勃,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将对方当棋子一样耍弄的想像当中,这会儿的注意力却已经全部转移。
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离开这里,不管是回到时空盗匪那里,还是钻逆行者的漏洞,他一定要搞清楚林寻说的事。
他当然可以接受宇宙中还有更强大的生物,也可以接受四维世界、五维世界,甚至更高维世界的存在。
可对于自己也是实验品,也是棋子这件事……
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么他的成功,他的力量,他的存在价值,这些都不再具有意义,因为这都不是他能决定的。
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打破命运,他都是被困在盒子里的小白鼠,越强大,反而越危险。
而这个盒子就像是太阳系的壁垒,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可以保护小白鼠,直到这个小白鼠捅破大天。
林寻见严飞不说话,回应三人:“我们根本没有讨论策略。”
“什么?”劳改犯有点急了,“那你们都在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给我搞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