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娡被谢玹抱着,登上栾桓山的山顶。
放眼望去,群山层岩叠嶂,山峰若隐若现,云海翻腾。
容娡心下欢喜,拍了拍谢玹的手臂:“哥哥,我要下来。”
谢玹颔首,目光逡巡一圈,将容娡放在一块平稳的山石上。
容娡站在上面,比谢玹要高出小半个头。
她很满意,迎着山风展开双臂,踮起脚尖,极目远眺,将远方的山河尽收眼底。
日渐西移,日薄西山。
天幕铺开大片瑰丽的云翳,霞光映照,如同火光漫天,映红了他们的衣襟。
玫红色的火烧云在天际翻涌,如同赤腾腾的火海,将山上的石阶护栏都烧的通红,像是浸透了一层蔷薇色的漆。
容娡兴高采烈的看着远处天际山峦的剪影,余光却望见,谢玹并未去看眼前震撼人心的美景,而是望着她,神情专注。
她心尖忽地一颤,偏头看向他。
谢玹长身鹤立,站在她身旁,清沉的目光,始终一眨不眨的追随着她。
漫天绚烂的霞光,照彻山巅,映在谢玹神姿高砌的面庞上,为他镀上一层粲然的金光。
愈发显得他神骨清峻,面容俊美昳丽,俊美不似凡人,宛若遗世独立的的神祇。
山风鼓着衣袖,衣袂翻飞,猎猎作响。
容娡无意识地抬手,将被风吹乱的鬓发挽到耳后。
二人目光交汇,长久的对视。
风鸣山逾静,一时间,天地之间,恍如只有山巅之上的他们。
容娡目不转睛,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忍不住轻声唤他,一声接着一声:“哥哥,谢玹,云玠哥哥。”
谢玹眸底浮出一点笑意,微微仰面,深深凝视着她,一一应下她的呼唤:“嗯。”
他的一双琥珀色的眼瞳,清湛如雪湖。此时此刻,他的眼底,倒映着天际流光溢彩的灿烂晚霞、倒映远方层峦叠嶂的山峦、倒映着面前的她。
眼眸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瑰色缱绻,温情四溢。
容娡看着他这双眼,望进他眼底,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那时谢玹高高在上,清冷矜贵。
而她跪伏在地,低在尘埃里。
那是她第一次明白权势的滋味。
也就是在那时,她看向谢玹的一眼,便在心里根植了要得到他的情根。
忆及过往,容娡吸了吸鼻子,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委屈。
哪怕她心里很清楚,当时路过的谢玹,救过她一次。
他们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谢玹路过的仪仗顺手搭救了她,已经是绝地逢生,她又能希冀谢玹为她做什么呢?
但今非昔比。
容娡胡思乱想了一阵,不禁娇声娇气的控诉道:“我们在丹阳的城门外第一次见面时,你衣不沾尘的坐在马车里,真的好冷漠无情,我现在一想起来就好难过。”
谢玹微微仰面,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眼,“……以后不会了。”
容娡心中犹有些气:“后来我同你说起我们的初见时,你是不是根本毫无印象啊?”
谢玹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记得你。”
“那时城门前的众人皆卑躬屈膝,跪拜在地,唯有你虽伏在地上,却敢抬眼注视我。你的眼眸很明亮,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便觉得,你很是与众不同。”
顿了顿,他低声道:“姣姣,对不住。”
容娡被他这一番话哄得心花怒放,大度的摆摆手:“算啦算啦,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谢玹的唇角勾了勾。
不知想到什么,他睫羽垂覆,迟疑片刻,斟酌着问:“所以那时,你见我衣不染尘,便想将我拉入红尘中?”
“不是哦。”
容娡温柔地笑了笑,蹦蹦跳跳走了两步,从山石上跳下来,钻入谢玹怀里。
她将面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环住他的腰身,偏头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我在那时啊,便想让你在神坛之上就爱我。”
醉玉颓山(修)
番外(三)醉玉颓山
回京之途漫漫, 一路走走停停。
四月初时,因着临时有政务要处理,一行人便在北地的一座小城镇临时休整。
随行的众人三三两两住入驿站和客舍, 谢玹照例住不惯这些地方,派人置办了一处崭新的宅院, 与容娡搬进去。
小城在北地境内, 并未被江东的战火波及。置办的这座宅院坐落在小城中心, 闹中取静。
出了宅门, 走上数十步, 便能走到诸多极具当地特色的街市。
街市里的许多东西, 对容娡而言新奇有趣。她如今正值好玩的年纪, 谢玹忙于政务时,她便会拉上白芷、白蔻她们,一同去附近的街市逛一逛。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