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或许马上便要逃离他的掌控,她决定大发慈悲一回,主动同谢玹多说说话,倒也算不负与他朝夕相处的情意。
她叹息一声。
谢玹的手心冰凉的温度,似乎仍残存在她的手腕上,容娡忆起他进门后并未添衣。
琢磨一阵,她走进内室,准备翻找出一件鹤氅带给他。
她正翻箱倒柜的寻找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容娡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如孤鹤般的谢玹站在门口,便没多在意。
“哥哥,你可否能帮我找一找……”
话还没说完,脚步声陡然接近身旁,遽然在容娡身旁掀起一阵冷风。
紧接着一股大力袭来,几乎是提着她,紧紧扣着她的腰将她抱到榻边。
那力道几乎要把她的腰掐断。
骤然的悬空感,令容娡不由得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挣动两下。
一抬眼,便见谢玹眉宇若攒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清湛的眼眸好似被冰封的幽谭。
容娡心里猛地一紧:“怎、怎么了?”
谢玹不应声,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将她放到榻上。
容娡的双手撑在身侧,稳住身形,因他的反常而惊疑不定,眸光闪了闪,拔腿想跑。
谢玹一把将她捞回,摁在榻上,一只手攥住她双手手腕,另一只手翻出锁链,一阵当啷声过后,冰冷的锁链缠在她的腕骨上。
这人平阔的肩,严严实实的遮住全部光线。
他垂眸审视着她,面色极冷,唇角却偏偏反常的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想逃?”
见他如此发问,容娡如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是……被发现了啊。
她认命的叹息一声,放弃挣扎。
为今之计,只有哄着他,讨他欢心,保全自己。
她阖了阖眼,忍着惊惧软声道:“我……我并非是想逃,只是因为与世隔绝太久,想得知外面情况,还想……想知道,我的阿娘兄长如何了,还有没有人记得我。哥哥,你知道的,我心悦你呀。”
谢玹冷笑一声。
还在狡辩。
还想骗他。
旁人记不记得她有什么干系。
她是他的,只有他一人不好么?
她以为他没看见那些羽觞上所写的字条么?
谢玹居高临下,望着面色发白的她,胸腔好像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火烧般的刺痛漫开,涨潮般冲撞着他脑中的弦,撕扯着他的心绪,令他几乎无法呼吸,眼仁也宛若被火舌灼烧般锐痛。
为何……偏偏是今日。
说爱慕他的人是她,想逃离他的人亦是她。
她用甜言蜜语的哄骗着他,转头便向旁人求救。
真是好一个容娡。
字条上提到的名字,有几个他并不陌生,是从前她为自己物色的郎君。
她与他朝夕相处,却仍在想着旁人。
谢玹愠怒而困惑的看着她。
因他站在床榻前,背对着光线,清峻的面庞晦暗不清,神情乍看上去,好像尚且还算平静,一动不动的伫立着,宛若一尊冰冷的神像般无声无息。
但,却不再像是普渡众生的神祇,而像一只蛊惑人心的妖异。
谢玹静默的矗立一阵,忽然划破自己的手。
青玉色的帷帐猛地晃了晃。
谢玹单膝压在榻上,捏着容娡的面颊,迫着她张开唇瓣,将涌出的血喂入她口中。
破禅(修)
鲜红的血液从谢玹指腹的伤口处, 不断的汩汩而出,混着冷檀香的血腥气,霎时满溢在容娡的唇齿间。
血色流漾, 将她的唇瓣染红,仿佛是在她的唇上涂了一层鲜艳莹润的胭脂。
容娡睁大眼, 瞳仁骤然一缩。
谢玹捧着她的脸, 她被迫仰起头, 纤细的颈项向后弯折, 犹如雨瀑里的花枝般不堪重负。
而他淡然的睨着她, 昳丽清湛的眼眸里, 倒映着一泓她的身影, 神情却丝毫不为所动,像是一尊无悲无喜的石像。
尝到铁锈味时,容娡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呆住,脑中“嗡”的一声。
旋即她从谢玹岑冷的神情间,找回一分清明的神志,察觉到他的意图。
血!
他是要用他的血让快红尘药效发作!
她立即如同被钓上岸的鱼一样拼命挣扎起来,链条因此而碰撞的哗哗作响, 像是试图撼动礁石的浪潮。
却无法撼动石像般的谢玹分毫。
反而把自己累的精疲力尽。
容娡渐渐意识到, 以往她能挣开谢玹, 甚至气恼时能挠他两下,皆是因这人在纵容她。
一旦谢玹施压, 她根本动弹不得, 毫无还手之力, 像一条在案板上命不久矣的鱼。
挣动时, 为了不喝他的血,她便试图将双唇闭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