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起眉头,迷惑不解:“你怎么变这么丑了?”
晏南天:“……”
半晌回过神,他难以抑制地笑出声。
看她沉下了脸,他仍然止不住笑,唇畔眼角堆满笑纹:“……小云昭,你就只想对我说这个?”
“不然呢。”云昭嫌弃道,“你怎么回事?老了好多!”
“……”
晏南天笑到捶床。
半晌笑够了,他扶着腿,晃悠起身,取过打磨得剔透的玉镜照了照自己。
瘦削,苍白,唇色惨淡。
回眸仔细看她,见她颜色更胜过从前。
心脏忽一痛,然后泛起密密麻麻的喜悦。
他走回床榻旁,落坐,广袖沉沉铺到她身边。
“小没良心。”他道,“我出门那么久,坐了行天舟,你也不懂得关心一句。”
他深深望进她眼底。
云昭:“?”
她见鬼一样盯着他:“晏南天你不是吧,坐个行天舟,到你嘴里怎么跟坐牢似的。”
晏南天:“……”
他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阿昭。”他微微偏了下脸,笑着摊牌,“我为何坐不得行天舟,你不是知道么。”
云昭一脸莫名其妙:“你怎么就坐不得行天舟了。”
晏南天瞳仁微震,皱眉问:“你不清楚我为什么难受?太湖,游舫,太监……”
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他定睛观察她的反应。
她毫无反应,甚至有一点不耐烦。
云昭:“说什么怪话,你有病就去吃药。”
晏南天:“……”
她不知道。她竟不知道……原来一年前,她根本不知道那些事。原来那天她只是气极了,故意那样说。
他误会她了。他以为她当真一点儿也不在意、不心疼。
突如其来的惊喜击中了他,仿佛飘上云端。
晏南天忍不住一个劲儿地笑。
眼角唇畔全是笑纹。
“不是,”云昭面露嫌弃,“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晏南天:“……”
他揉着额心,心下苦笑,这笑漾到脸上,却真心实意,灿烂愉悦。
“知道了,”他叹,“我会好好拾掇。这不是急着见你。”
云昭:“哦。”
她低下头,视线不经意落到自己手腕上。
“……唔?通天塔人祭?”她读那行血字,抬眸望向他,“这什么?”
晏南天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发现了父皇的大秘密。”他点着头对她说,“着急逃跑,撞到头,忘了事,变成一个小傻子。”
“你才傻子!”
“对,我傻子。”晏南天微笑起身,“傻子收拾打扮去了,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胡思乱想吧。”
云昭:“哎?!”
他果真便走了。
云昭才不会胡思乱想,她叫来了侍卫长老赵。
老赵表情有点复杂,不太敢看她的眼睛。
“那个……事情是这样的,云姑娘。”老赵硬着头皮道,“陛下大祭通天塔,您去凑热闹,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随您一起去的几个兄弟都没能回来,您昏迷之前,坚持写下这几个字,吩咐谁也不许动它。”
他报了几个死在楼兰海市的侍卫的名字。
云昭:“哦……”
老赵深吸一口气:“殿下得知您出事,第一时间便赶了回来。医师说您碰了脑袋很可能会忘事,有什么不清楚的,您问我便是。”
云昭:啧。
编得还有模有样。
“所以我发现了皇帝老儿的阴谋?”云昭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嗓门,“皇帝老儿是不是要杀我灭口?”
老赵:“……您放心,有殿下在呢,绝不会让您出事。”
云昭问:“哪怕造反?”
老赵头皮硬了又硬:“……对!”
“行,我知道了。没事了。”
“那属下告退。”
良心不安的老赵逃也似的离开了寝殿。
云昭泡澡时,随手把浸了药汤的衣裳也扔进池子里。
倚着白玉池壁,浑身都不畅快。
这池子,整个白惨惨,泡起来相当不得劲。
浴池自然要镶金嵌玉,翡翠色的水,夜明珠在池底下闪,多漂亮。
起身时,又是一阵嫌弃——晏南天给她备下的衣裳颜色寡淡,完全不是她想要的大红大绿织金线。
没劲。
晏南天挑衣裳挑了大半天。
指尖触过那些贵重滑凉的衣料,唇角止不住一阵阵漾开笑意。
梦一般的良辰美景。
令人无限沉溺,又叫人战战兢兢。
生怕梦醒。
他最终挑了玄色的袍子。那一日从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