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风云闷头猛蹿。
那边的恐怖震荡一波一波袭过来,整个地宫都在嗡嗡摇晃。
“唰——唰——唰——”
掠过白玉桥,龙身一蹿,直飞地宫主殿。
最猛烈的一次震荡来袭——殿中众人一个惊颤,幽幽醒转。
遇风云腾身掠过殿槛,匆忙化回人身,三个人像炮弹一样,抱团摔进了墓殿中。
“嘭嘭嘭嘭!”
三人连续翻滚,与刚脱离幻象的众人以及遍地陪葬尸首滚成了一大堆。
陈平安尖叫:“啊啊啊!”
众人也尖叫:“啊啊啊啊!”
云昭从尸堆里爬出来,与笑吟吟站在銮座旁边的东方敛对上视线。
她得意地冲他眨了下右眼——轻轻松松!
“阿昭!”
晏南天陡然惊醒,疾步掠到云昭面前。
“你……怎么样?没事吧?”
云昭看着眼前这个人,仿佛看见了一口在说话的大黑锅。
你自己动
晏南天一瞬不瞬望着云昭,一时竟连地宫摇晃都未能察觉。
话到唇边,却不知该如何对她说。
若是开口解释自己不会像南君那样行事,仿佛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在她面前不再游刃有余——意识到这一点,晏南天心头不禁一阵躁郁焦灼,很想抬手扯开衣襟。
他皱着眉,用力平复心绪,哑声开口:“南君与妻子的过往,你也看到了吧?”
云昭微微眯眸,视线越过晏南天,偷瞥站在他身后的鬼神。
方才她去炸庙了,没机会看南君的记忆。
这可不能被人发现。
东方敛抬起一只手,小指与无名指微收,其余三根瘦硬的手指懒散在唇边一划,示意她放心说。
云昭:“……”
这家伙怎么还自己发明手势了?也得亏她看得懂。
她晃了下眼皮,漫不经心望向晏南天:“当然,怎么?”
晏南天唇角微抿:“千里大疫,始作俑者者竟是南君,实在出乎意料。”
云昭心说:‘果然是南君这个王八蛋!’
她就知道瘟疫不是她家太上放的。他那个人,强势狂妄,直来直去,大开大阖,杀人时也就是多披个黑斗篷,哪能做这种阴险事。
她瞥向那个鬼神。
他用嘴型告诉她:“献、祭、百、姓、复、活、亡、妻。”
云昭眼角微抽。
这场景,就很像当初在学堂答不出夫子的问题,前排同学偷偷给她提示答案。
问题是别人也听不见他这个鬼说话,他干嘛要对口型?
云昭心下吐槽,脸上冷笑:“晏南天,你是真不看话本啊。话本里面,为救一人而献祭天下苍生的痴情男子可不要太多,这有什么好稀奇。”
晏南天:“……”
他失笑,摇头叹道:“这样的故事,你一定不感动。”
云昭面无表情:“我一个苍生,当然不敢动。”
晏南天留神着她的细微表情,见她并无怨怪他的意思,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至少在她心里,他并不是南君那种人。
这样就好。
定下神来,晏南天立刻发现了不对。
周围一片混乱。
只见殿阶之下,众人摔得满地都是,与那些面容惨白、七窍流黑血的陪葬尸身滚成了一堆。
群魔乱舞,乌烟瘴气。
就连平素最为稳重的侍卫长老赵也是一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模样。
众人脸色一个赛一个煞白,都在抠着嗓子拼命干呕。
晏南天皱眉寒声:“怎么回事?”
满头虚汗的老赵绿着脸上前禀道:“回殿下,方才噩梦中,被人灌下烧得滚沸的石膏药汤,做成陪葬干尸……呕……”
云昭:“……”
东方敛那幻境五感俱全,逼真到不行,这些倒霉蛋是真的惨。
其他侍卫纷纷苦着脸点头,七嘴八舌地应和:“挣扎不开,那玩意儿就硬生生往肚子里灌,真真要老命!呕,咳咳咳!”
“再有片刻,怕不是要死在那噩梦里面了!”
“太上保佑,太上保佑!”
不久之前刚刚经历了仙宿女尸的黄梁梦境,众人自然先入为主,只以为眼下也是同样的状况。
晏南天怔了一怔,目光触到地上那些陪葬尸首,心道:‘是了,我的身份对应南君,阿昭对应仙宿女,这些侍卫可不就是陪葬之人?’
一片凄风苦雨中,倒也有几个例外。
张虫亮与陈楚儿就没有一丝颓态。这一老一少双眼放光,兴奋地凑在一处,你一句我一句,彼此核对印证。
“茯苓!甘草!冬钱!干麝……”
“岭南山花红,这个一定有!”
“醋底老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