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暖惊骇不已,一边往哑叔身后躲,一边大声喊叫:“救命!云昭要杀我!救命!”
云昭嗓门比她更大:“我杀蝼蛄!你是蝼蛄吗!”
她拎着弩,阴恻恻绕着温暖暖大步走。
温暖暖惊慌失措,扔下坐在地上歇息的温母,拖着哑叔往石台边缘躲,把哑叔当盾牌。
哑叔着急地挥摆双手:“啊,啊!”
云昭瞄来瞄去,没找到特别好的机会。
她也不着急,只缓缓踱步。
很快,她绕了个小圈,温暖暖拖着哑叔绕了个大圈。
云昭停在了瘫坐的温母身前。
温暖暖和哑叔则停在了距离遇风云不到一臂远的地方。
温暖暖眸光闪了片刻,忽然舍开瘦小的哑叔,藏向遇风云身后。
“啊,”云昭装模作样叹气,“遇风云肯定要保护小青梅的啊。”
闻言,温暖暖也不禁面露惊喜,弱弱地伸手去拽遇风云。
不曾想,遇风云却忽然旋身避开她的手,一眼也不看她,大步走下台阶。
温暖暖:“?”
变故来得如此突然。
温暖暖的身体毫无预料、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了云昭面前。
她错愕抬眼,对上云昭手中寒光凛凛的弩箭尖。
“啊……”温暖暖惊得倒抽着凉气,叫也叫不出。
骤缩的瞳仁里漫过死亡的阴影,大脑瞬间空白,走马灯都出来了。
一阵乱风打着旋从天上来,带着浓郁的血腥和戾气,轰然降在几个人身上,仿佛命中注定。
云昭忽地笑开。
只要轻轻扣下机簧……
‘晏哥哥,我能信你吗?’
‘或者,我信他?’
她扬弩,长袖在风中飞扬——“唰!”
执弩在手,划过一道极其利落的弧!
“咻!”
弩箭离弦而出!
那一瞬间,一切变成了慢动作。
云昭看见,笨拙朴实的哑叔竟身形如电,唰地探出一条胳膊,平举在温暖暖面前,老树根般的五指骤然握紧——倘若有支箭射过去,必定被他抓在掌心。
然而此刻他的手中却是空无一物。他抓了个空。
哑叔的瞳仁在用慢动作收缩。
眸中错愕清晰可辨。
明明……机簧声响……他手中,本该抓住那支射杀温暖暖的弩箭……
怎么没有?
哑叔蓦地抬头。
却见云昭在射击的同时,竟然极其利落地垂下了弩,手臂斜如利剑,直指身后温母咽喉。
那支弩箭已然发出,钉入温母喉咙正中!
“嗬……嗬……”温母睁大双眼。
这下,是真的发出了濒死的喘息。
云昭抬眸,对上哑叔紧缩的瞳仁和震愕的视线。
啊,哑叔。
这竟是个隐藏的高手呢。
说来也是,确实有那么个人,一直在向皇室递消息,关于楼兰海市,关于龙,关于温母下落……
是哑叔,那就不奇怪了。
难怪他也能顺利跟到这里。
云昭回眸,看了看将死的温母。
‘呀,我信对人了。’
不伤心。开心。
杀人诛心
哑叔。
云昭动手之前,真没想到哑叔竟然是皇家暗棋。
他生得朴实憨厚,身材瘦小,皮肤晒成古铜色。因为是个哑巴,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他是当初温母怀孕落水时便在船上的人,老渔民了。
正是他指引着方向,帮助众人找到了楼兰海市。
他能活着穿过那片颠倒海,云昭并没有多想——海民伴海而生,身上多少有点奇奇怪怪的技能在。
“身无修为”的哑叔留在石台上,也并不可疑。
在用弩箭直指温暖暖的那个瞬间,云昭确实想过,是不是可以再相信晏哥哥一次。
这些日子,她总是误会他。
一次一次又一次,他总能给她合理的解释。
‘你不能这么践踏我的心啊云昭’——他颤抖的嗓音犹在耳侧。
只要她再相信他一次,亲手杀掉温暖暖,一切误会自然烟消云散。
她和晏哥哥,似乎真的还可以回到从前。
那么多年的感情,那么深厚的信任。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一切细微举动,都在证明他爱她。
他已为她制造了近乎完美的条件,难道真不值得她再信一次、再赌一次?
——幸好她赌对了。
近乎凝固的时空终于破碎。
“阿娘!阿娘——”
温暖暖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踉跄往前冲。
哑叔沉默地守在她身侧,替她防备云昭。事已至此,继续隐藏已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