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大伯,连亲爹也拿他无可奈何,忍着笑隔空点了点他。
周景星倾身靠在餐桌上,向着对面的周景元道:“要不说这熊心豹子胆啊,还是你打小吃得多!”
一桌人听了这话,笑得收不住。
周景元任他们笑,慢慢朝周泽安解释:“给了张奇一笔遣散费,以张叔的名义给他置了场地,办个农业采摘园。”
“要不要找人看着?别又给赌没了。”周景星不相信赌徒会改邪归正。
“余田会盯着的。”周景元早有安排,“不过,他赌不赌的,我就管不着了。家底就这些,败完了就没了。”
“也算仁至义尽了。”大哥同意周景元的说法,毕竟,“我们也不可能给他养老送终。”
“嗯。”周泽安听了,点点头,又看一眼周景元,“你也收收心,别被旁的事牵扯太多心神,踏踏实实在厂里做事。”
突然被耳提命面的周景元,细嚼慢咽道:“我这不是一直为厂里操着心吗?”
这话倒不假,自改革推行以来,周景元做的事绝不比大哥和二姐少。他明里暗里出了不少力,有的甚至在转型过程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比如那条试运行的全自动化数字生长线。在此之前拿不定主意的人,包括周泽恒,最后都在这条生产线实打实的数据面前消除了疑虑。周景元不是光靠嘴来描一张看不见摸不着的蓝图,而是用最能说明问题的生产量、销售量和容错率把转型改革落到了实处,让只相信眼见为实的工人、实干者真正理解改革、支持转型。
大伯便是其中之一。
他放下碗筷,开了口:“景元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哪回做事不是稳稳当当的?你就宽了心,放手让他做就行。”
“看看——关键时刻,还是亲大伯更亲。”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得意地翘了尾巴。
周景星想起三兄妹之前开小会时提到的问题,提醒他:“以咱们厂的规模,可以建几条这样的生产线,我们得再合计合计。”
周景文同意周景星的观点:“是一刀切的整体改换,还是循序渐进的部分改换,你得根据预算,拟定一份计划书。”
“我争取把预算、改造成本、车间适配度、工人接受度都考虑进去,尽快做一份计划书出来。”周景元心里有底,“就目前预估的情况,我更倾向于循序渐进地更换生产线,至于第一批改建多少,还要算一算。”
周景文点头:“有不清楚的地方,你跟景星商量着来。”
“成本和收益这块,我肯定得让二姐来给我做数据支持。”
周景星笑着讹他:“加钱。”
周景元努努嘴,指向周景文:“找大哥。”
兄妹三人半正经半玩笑地把工作安排好,长辈自然少操心。
周泽安了解自己儿子,也清楚三兄妹在整个改革制度推行过程中付出了多少心血。他没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观念,虽然免不了敲打提醒,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不吝于鼓励和表扬的。
他面带微笑,点头:“干得不错,继续努力。”
周景元昂着头,格外受用不说,心情也好得不得了。他吃完一碗米饭,又添了一碗,经过唐姨身边时,俯身搂着人肩,夸道:“您今天做的这高粱大米的二米饭可真香!”
唐姨一愣,乐了。
“怎么了?”周景元不明就里。
“没高粱。”
“没高粱?”周景元指着里面明显不同于大米颜色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藜麦。”
“藜麦?”
“嗯。”唐姨还在乐,不忘谢谢他的夸奖,“你喜欢吃就好,我以后多给你焖几次这样的米饭。”
章芩全程旁听二人的对话,笑着瞥周景元一眼,叹气:“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啊。”
“我四体勤也分不了那么多呀。”周景元向来是无理辩三分的,“还有,不是说咱家祖上都是木工吗?四体勤,分不分五谷都能活下来。”
“别抹黑木工。”周景文笑他。
“木工也得认五谷,不然怎么买米买粮?”周景星反驳他。
这时,余书荔接了话:“买回一堆木头,啃不动,只能饿死咯。”
全家人被她逗得眼泪都笑了出来,笑声在饭桌间起伏,高的低的,是成千上百个日日夜夜里的一次,也组成了这个家的日日夜夜。
落日第八十八秒
国庆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梁昳调整了给周意乔上课的时间。除了周六晚上,她照例在下了排练后去上一节课外,第二天周日上午的休息时间,她也预备拿来辅导周意乔,以弥补假期因为演出将要耽误的那节课。
周意乔听闻她的安排,没有异议,连声说“辛苦梁老师了”。
今晚只有周意乔自己在家,周景文胃病犯了,乔婷婷陪着去医院了。毕竟是十多岁的小伙子了,平时多数时间也是自己在家做功课、练竹笛,周意乔没什么不习惯,专心跟着梁昳上课。
一个小时后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