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带雪浓去王家见见老夫人最后一面。
秋意凉,云氏听的骨头刺寒,怎么就这个节骨眼儿上,王家那个老夫人不行了,依着她的意思,那王昀不是个东西,当然是不许雪浓去王家,可王家老夫人没过错,应天府里死了她的两个儿子,纵使王昀千般万般错,她没有对不起沈家。
云氏心知这一趟是必要去的,她来到大房这里,雪浓和沈宴秋还没睡,云氏神色凝重,叫了沈宴秋去书房私谈,雪浓在房里点了点要带去的礼,她也是不想去王家的,但王家的帖子递到她手上,王家老夫人想见她,她便不能推诿了。
所幸王昀人在应天府,她不必见着,左右是看了人就回,也没什么。
雪浓叫金雀先把这些礼都收起来,她自己进里屋卸珠钗,没一会儿沈宴秋入内,她在镜子里见沈宴秋脸色阴沉着,边卸下耳环,边回头看他,发觉他神色是真凶,诧异问道,“母亲和你说过什么?你好像在生气。”
沈宴秋走过来帮她卸耳环,旋即在她脸上摸了摸,面色稍霁,“没生气,睡吧。”
他不愿说,雪浓隐隐有猜到可能是云氏告诉他中秋日宫里的事情,在她看来,陆秀芷和王昀只不过是狐假虎威,沈宴秋绝不会参与后宫争斗,这样的假象陆秀芷也维持不了多久,若真到了要捅破这层纸的时候,她也做好了与陆秀芷翻脸的准备,她既嫁给了沈宴秋,就不怕这些算计。
雪浓起身和他回床歇下。
这一夜都睡得不安稳,总是做些怪梦,天蒙蒙亮雪浓才醒,发觉沈宴秋坐在床边,他不知这么坐了多久,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见她睁眼睛,弯了弯唇,柔声道,“你夜里没睡好,留在家里歇息吧。”
他已经穿好衣物,看样子也洗漱过了。
雪浓忙起身道,“王家老夫人想见我,我不能不去。”
沈宴秋扯唇道,“我去就行了,也不是非要你去。”
他便要起身走。
雪浓忽攥住他手指,他坐回来,她往他怀里靠,两手挂到他脖子上,嗓声在颤,“我要去。”
沈宴秋抿声不语。
雪浓抬起头和他对视,“我是你妻子,你不能总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孩子,母亲说,夫妻本该共担风雨,我不怕,宴秋……”
沈宴秋爱惜的吻她眼睫,抱紧她道,“是我怕。”
他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也怕因自己的疏忽让她身处危险之中,所以一切有可能让她接触到危险的时机他都想杜绝。
雪浓伸手拍那宽阔的肩背,他平日常用这动作安抚她,她道,“人家老夫人都那般恳切的求我们去,我不去,被有心人散播,还要说我们目中无人,是忘恩负义之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宴秋未置声。
雪浓亲那张抿紧的薄唇,悄声跟他撒娇,“让我去么?有你在,便是龙潭虎穴,我也想跟你趟一回。”
她这娇气劲最让沈宴秋无可奈何,也得答应,出外吩咐多指派了几个机灵的丫鬟跟着,摆足首辅夫人的架势。
两人早早到王家,王家如今还住在原先的府邸,王昀才入朝堂,也没余钱置办更阔气的宅邸,王昀母亲孙氏和温云珠侯在门口,将沈宴秋和雪浓迎进门。
温云珠比前次见到的要瘦了一圈,原本圆圆的脸甚是娇俏,现今小小年纪就显出哀怨之气,宣平侯府一夕湮灭,温云珠没了娘家,日日以泪洗面,再没有往日的跋扈娇纵。
反观雪浓,她身上的穿戴都极金贵讲究,出行还有这么多丫鬟跟着,沈宴秋亲自扶下马车,给足了宠爱,任谁见了,都要赞叹她这通身贵妇人的气派。
温云珠跟在孙氏后面,瞧孙氏对他们殷勤有加,便想到昨儿晚上,她被孙氏指使端洗脚水给那老不死的,她不过是不小心把盆端倒了,孙氏便骂骂咧咧半天,要是宣平侯府还在,孙氏岂敢这般对她。
孙氏在沈宴秋和雪浓面前装的好,可背地里,孙氏也谩骂过沈宴秋无情好色,怨恨过沈宴秋横刀夺爱,抢自己学生的未婚妻,孙氏更是指着温云珠喝斥过她不如雪浓,不能给王昀助力,若不是她嫁到王家来,她也该被抓到监牢里。
孙氏陪着笑迎两人入王家老夫人的屋内,叫人奉上香茶点心,沈宴秋是男人,在外能不跟妇人开口则不开口,雪浓笑道,“孙夫人不必忙活,我们来是看望老夫人,宴秋他还有要务,等看完老夫人,我们也不便久留。”
孙氏忙哎着声,直说他们是客,茶点还是要尝尝的。
雪浓便不与她推拒了,进房以后,这房中一股霉气,孙氏叫丫鬟赶紧开窗通风,又解释道,“母亲她卧床不能见风,便只能终日关着窗子,倒把屋里闷的发霉。”
王家老夫人生病后,她也算尽心照顾,但她们婆媳不和,她也就做几天样子,剩下时候都打发温云珠来伺候,温云珠又不是会伺候人的,连给屋里通风都不会,这才把屋子闷霉了,但这话她不能说出来,不然要说她这儿媳不孝,只能怪到王家老夫人头上,外人也就不能说什么。
雪浓便道,“那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