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浓随着婢女赶至正院,才到门口,看见温子麟,笑着唤了声子麟。
她嗓音温温柔柔的,一路走来如弱柳扶风,温子麟见着她来,眼神有点发直,旋即转过视线,冷漠的走了。
雪浓已习惯他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对这个比她小的弟弟没什么介意的,待到屋门口,听里面温德毓夫妇在商议着龙凤胎的生辰宴该怎么过,得摆上多少桌酒席,请多少人来府里宴客。
龙凤胎是春夏之交生的,还有一个多月,但他们已经上心的这么早就开始筹备了。
“到时还得记着请王家人,”里面盘算着。
雪浓顿了顿,王家人来,王昀也会来吧,到时候兴许他们的婚事就要放到台面上来定了。
她不便立刻进去,想等里面商议完了再进去,可他们说着说着就为宴席的开销吵了起来,还吵到她头上。
“要不是那个算命先生胡言乱语,说雪浓有福,能让我有孕,可谁知道把她收养进来,我早就怀孕了,就是没她,我也能有孩子,她就是个祸害,我把她送走,反而肚子发疼,这些年养着她,白费了多少钱,我不过是不说。”
“几天前去王家又叫什么冲撞了,亏得没闹出丑事,不然我这脸往哪儿搁?”
雪浓僵在原地,须臾叫一旁冷眼看她的丫鬟彩秀进去传话,说她等在外面。
彩秀拉着脸入内,未几再出来说道,“夫人也没甚事,就是叫姑娘以后别给王家那位公子做护膝,说出去也不中听,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就得动家法了。”
雪浓点点头,没再进屋里,转身出去。
原来她在周氏眼里是个送都送不走的祸害,收养她也是无奈之举,她不过是个送子的傀儡罢了。
她停下来,取下了两耳上的银耳铛,她及笄时,没有宴席,也没有客人,周氏嫌弃这耳铛不是金饰,才翻箱底找出来给了她。
这对耳铛有什么好稀罕的呢?
她第一次负了气,毫不犹豫的将耳铛丢进了路过的水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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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浓走后,正院这里倒平息了不少,丫鬟们便进去摆饭,夫妇俩心平气和的吃过晚饭。
周氏先进去洗漱,出来见温德毓坐在椅子上泡脚,闭着眼睛假寐。
周氏一番思索,回想起白天雪浓的丫鬟送绢人来给温云珠,那绢人做工很精致,仕女的模样做得惟妙惟肖,身上穿的衣服也绣着极精细的花纹。
听妯娌们说,这样的绢人十分昂贵,是紧俏货,好的手艺人更是不愁挣不到钱。
忖度片刻道,“如今家中开支一年比一年大,老爷那点俸禄又靠不上,也只是祖宗积的福德才能把这一大家子撑住,可也不知还能撑多久,几房的爷们儿又是好体面的,出门在外谁不是银钱随手甩,那些田庄商铺虽能进钱,但也有限,今儿我见雪浓会做绢人,听说这绢人还能卖钱,我想不然叫雪浓跟着绣娘做这些东西,我和各家的夫人小姐都熟识,这绢人卖出去容易,也是一条生财的路。”
温德毓道,“咱们是仕宦之家,如何行的商贾戾气,叫外人知晓,岂不是会遭耻笑?夫人整天钻营这些,不如把家里管管好,卖绢人那点钱能抵个什么用,还不如把雪浓那丫头嫁了,得一笔丰厚的彩礼钱来的多。”
周氏还不清楚他,年轻的时候读书不成,后来蒙祖宗庇佑,得了个从五品的奉训大夫职位,也不思进取,周氏对他是没想头了,但对儿子却格外上心,她也不在绢人上纠结,又问他,“老爷可打听清楚了,那王家的二少爷是不是真成了首辅大人的学生?”
温德毓颔首道,“说是首辅大人对王昀一见如故,当场便收做了学生,我倒对这小子看走了眼,没料到他有这等大造化。”
两人暗暗叫亏,前几天王家请他们宣平侯府该去的,正好能续上旧情。
周氏便把龙凤胎过生辰要请王家人的话说了,温德毓很是赞同,随即周氏又说,“早前两家许下的姻亲,原该是珠儿和那位二少爷,雪浓毕竟不是我们的亲女,对他们王家到底不公,这事也没摆在明面上说,他家的二少爷也未必想娶雪浓,我想着是不是该跟他们王家通通气。”
顺便两家也能恢复走动,到时候还能和沈宴秋再搭上关系。
温德毓嗯了声,“你挑个合适的时间,把雪浓和珠儿都带去,试探一下他们家想娶的是谁。”
周氏便把话记下了,没两日听说王家老夫人身体抱恙,周氏赶忙带着两个女儿过去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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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王两家已经有些年头没有串门了,周氏带着两个姑娘上门,只见王家门前停了几辆马车,为首的马车比他们宣平侯府的马车还要宽阔富丽,马车上挂着牌子,上面刻着沈字。
在这满地王公贵族的顺天府,姓沈的勋贵也只有当朝内阁首辅沈宴秋。
周氏暗自感概,这趟没带三哥儿来真是失策了,不然若碰见沈首辅,说不定也被他看中,收做了学生。
母女三人由王府下人引着走正门,王家落败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