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女子的物品一窍不通,可想着法国货应当差不了,加之裴秋也在一旁说那项链极好,故而也不推辞了,笑着应下,心里暗暗地惆怅着寻什么借口把东西送出去。
唐纳医生来了,管家领着他径直上了楼,翠芳叫来小杏,派她上去打探,说着把手上的翡翠镯子取下送她,小杏得了镯子,激动道:“好嘞,十姨太你放心,我待会准一个字不落的说给你听。”
翠芳拍了拍她道:“快去。”
过了一会儿小杏下来绘声绘色地复述道:“唐纳医生问十一姨太可是吃坏了肚子,让她仔细想想这两日都吃了什么,阿桃掰着手指头说:‘早上吃了碗鸡丝粥,一个红糖馒头,一碟小菜,中午晚上下去用的餐,傍晚吃了两块栗子糕配一壶大红袍,临睡前吃了药,便睡了。’唐纳医生就问吃的什么药啊?阿桃就去把药瓶子翻出来给他看,唐纳医生打开闻了闻,说:‘老爷,十一姨太肚子疼大概就是这药的缘故了。’”
翠芳听得起劲,绞着手帕道:“瞧这丫头,记性还真是好欸!让你去果真没错,然后呢,你接着说。”
小杏向她讨了杯水喝,翠芳亲自为她倒满,她一饮而尽,用袖子揩了揩嘴,接着道:“唐纳医生又问:‘十一姨太这药水哪儿买的?’十一姨太说:‘下人去药店买的,其余的我也不知。’唐纳医生戴着眼镜把那药瓶上头的蝇头小字仔细读了读,拍着大腿说:‘哎呀,此款生发药水,并非口服,而是涂抹在需要生发处,十一姨太这是吃错药了呀!’”小杏学完,忍不住捂嘴偷笑。
翠芳笑出了鹅叫声,揩着泪道:“下人糊涂,主子也跟着糊涂,一对的糊涂虫。”
小杏道:“也不怪阿桃,我偷偷瞧了眼,那瓶子上写的是洋文,她哪能看懂哩!”
裴秋蓦地感到一丝寒意,拢了拢睡袍,问:“老爷怎么说?”
小杏答:“老爷搂着十一姨太骂,骂她作贱自己,还说什么当初疯了似的剃发出家就该做好觉悟,现在这头发又不是不长,只是长得慢些,着什么急!”
翠芳轻蔑道:“谁还不知道她那点心思,生怕老爷不要她呗——咿——越珒呢?”
裴秋道:“走了,他不喜听这些的。”
裴秋道:“走了,他不喜听这些的。”
翠芳道:“我看他是犯了相思病了。”又连忙吩咐小杏:“你去我屋里把衣柜里的那串山茶花珍珠项链包好给大少爷送去,说归说,笑归笑,咱们可不能耽搁了大少爷的好事!”
裴秋呷着咖啡暗笑,她想这十姨太上辈子指定是个大痣媒婆。
越珒胁下夹着长方形的蓝色礼物盒,在楼梯口踌躇半天,兰芝开门惊道:“呀,这不是小顾嘛!来了怎么不敲门呢?”
“我……我刚好上来,伯母,你这是要出门?”
“可不是,我这刚好要去打牌,来,侬进屋坐,朱丹在房间里看书呢,侬刚好去和伊谈谈心。”
越珒站在过道局促不安道:“我还是别打扰她看书了……”
兰芝拍了拍他,笑道:“打扰什么,还不知躲在屋里头看什么小人书呢。”瞥见他胁下的盒子,笑容更大了,鼓励道:“厨房里有点心和茶,侬覅客气,我也不招待侬了,牌桌不等人,侬进去吧,这门我来关。”
越珒笑着弯身换了拖鞋,在厨房端着一小碟点心走去敲门,朱丹道:“怎么了姆妈?”
屋外传来浑厚的男声,道:“我,顾越珒。”
“啊——等下,你先别进来!”话音刚落,里面忽然一阵碰撞声,进了贼似的,翻箱倒柜,抱头鼠窜。
他笑着夹起盘子里的一块花生糖塞进嘴里,靠着门框听里面交响曲似的动静,要不是这公寓的楼层高,他甚至都疑心她是否趁机翻窗而逃。
他嚼了一块糖,又嚼了一块糖,屋内方才平静下来。
门开了,她头发散乱在肩上,素面朝天,腮帮子上喝醉酒似的染着一抹嫣红,羞答答道:“你怎么来了?”
她的睡衣外面又套了件长睡衣,袜子也是一高一低,他似乎能猜到她身上的哪些累赘是后面手忙脚乱添加的,她把他想的太坏,这样的热的天总恨不得把自己裹成粽子。他尽量使自己不要笑出声来,压着笑意道:“为了表示感谢你上次请我来家里吃饭,特意前来送份薄礼。”
“花生糖?”她想这礼确实挺薄的,仍是从他手上接过碟子,从中捡起一块放入嘴里,越看碟子越觉得眼熟。
他随她进屋,忙不迭解释道:“不是,这花生糖是在你家厨房端的。”
朱丹噎住,连忙端起桌上的茶杯喝水,难怪……眼看着他将一个蓝色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凑过去好奇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注视着她的面庞道:“你打开看看。”
朱丹启开一看——顶奢华的一串珍珠项链,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发着光,她想起什么似的,在书架上一阵乱翻,又要去搬椅子,越珒也不知道她要寻什么,只能替她挪挪椅子,守在旁边怕她随时跌下来。她的闺房处处都弥漫着